• logo

朱亞君/這世界還能痛到怎樣? 該怎麼悼亡,卻不著一字傷心

 美國詩人紀伯特的《烈火》裡有一首詩,寫他年輕的日籍妻子過世之後,他從葬禮回到公寓,趴在地上遍尋妻子掉落的頭髮,他在排水孔找、在吸塵器裡找,在衣櫃裡的衣服上找到沾黏的幾根。後來家裡陸續來了幾個東方婦人,他再也不能確定地上的黑色髮絲是妻子的⋯⋯

 那是多麼惆悵。

 直到一年之後,他為家中的一個盆栽翻土,在土壤間找到一個纏繞的細長頭髮......

 

 這首詩,我讀的時候非常感動。

 寫悼亡,卻不著一字傷心。

 無獨有偶的,辛波絲卡的《最後》也有這樣一首詩。

 

 〈認領〉用獨白的口吻,講述一個女人的丈夫遭遇空難,她去認屍回來後與來訪朋友的談話。她拒絕相信那個屍肉焦黑的屍體與自己有任何關聯,他當然明白丈夫已死是難以逃避的現實,一再強調那只是同名同姓的人,故作輕鬆、鎮定地說要去燒水泡茶,洗頭,然後睡一覺忘掉這件事。她找各種理由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但倒數第二行的口誤:「燒星期四,洗茶」,暴露出她內心隱忍的傷痛與焦慮不安。

 

 大悲無言。

 許多事情像是見鬼了一般,你說了別人也不信。

 你的痛沒有人可以理解。

 就是必須你自己走一回,你自己體會一次,你才知道,天啊,這世界能夠痛到這樣。

 

作者為寶瓶文化社長兼總編輯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載。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