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凋零不可逆,搶救不容緩,兩岸故事在時間的字句中飛奔。沈春池文教基金會「搶救遷台歷史記憶庫」計畫,期能為大時代的悲歡離合留存歷史見證,珍藏可歌可泣的「我家的兩岸故事」。
「我從年輕就一個人出來,一直活到現在,自立自強、自由自在。」
96歲的鄧曙,1928年生於山東棗莊。當時,位於棗莊的中興煤礦是中國三大煤礦之一,因而成為日本人的目標,1938年就被出兵占領。家鄉被占領時才十歲的鄧曙,從小受的是日文教育。
「我讀小學的時候,校長就是日本人,中國的小孩常常被日本學生欺負,追著打。我個子很矮,坐在第一排,老師教完日文就會點我起來念,如果叫到誰不會念的,就會用日文大罵『混蛋』」鄧曙回憶。當時,棗莊常常有游擊隊,在夜晚偷襲日軍,為了避免百姓跟游擊隊勾結,居民常常被集中到大禮堂睡覺,游擊隊打不到日軍就放火燒房子,所以鄧曙從小就要跟哥哥提水去滅火,遇到兩軍巷戰就在角落躲子彈,這就是她的童年生活。
抗戰勝利後,為了幫忙家計,鄧曙輟學報名了鎮上的藝工班,學唱歌表演,怎料此時國共內戰愈打愈激烈,某天夜裡,共軍攻進城裡,她揹著一床棉被就跟著逃難,連家人都來不及聯絡。逃難的日子異常辛苦。當時正值徐蚌會戰前夕,大批難民往南逃,往往是一邊躲子彈,一邊討飯吃,有車子坐順風車,沒車子就靠著雙腳徒步走。沿途喝生水,挖野蘿蔔吃,腳底起水泡了也不敢稍作休息,就怕掉隊了會被共產黨抓走。
當時是十月底,北方已經很冷了,她穿著薄棉袍、薄棉褲,跟著逃難的隊伍一路往南,一路上飢寒交迫,還得躲子彈,餓了就沿路挖田地裡的蘿蔔、或去敲門乞討,走到腳底都起水泡了也不敢鬆懈,生怕一脫隊就會被共軍抓走。鄧曙思來想去,還是跟著學校走比較保險,因此她走了上百公里到位於南京的教育部,恢復了自己的學生身份,隨後便馬不停蹄趕往瓜州,與流亡的師生們會合,自此她成了流亡學生的一份子,跟著濟南第四聯中南遷。
「教育部當時有發給每人一塊袁大頭,讓我們想辦法去廣州集合,到了廣州別人都去買吃的,但我買了一把口琴。」
琴音為離家的日子,帶來撫慰和力量,隨後她便跟著學校一路到了廣州、再上船到了澎湖,被編入「澎湖防衛司令部子弟學校」後,1953年又隨校遷至彰化員林。
畢業後,鄧曙取得小學教師資格,也與同鄉的先生結婚生子,共組家庭。兩岸開放後,離家近50年的她終於踏上故土,才得知母親已經在文革的時候過世,回到家鄉連墳墓都沒有。
第二次再回鄉時,大姊也走了,時至今日,鄧家的長輩只剩她一人。即便如此,她依舊樂觀開朗,鄧曙的「曙」,是逃難時她替自己改的名字,也期許自己能積極向上,光明正大。歷經抗日、內戰,如今96歲,每日運動不輟,身體仍十分硬朗、笑口常開, 簡潔的名字,映著她獨立不拘的個性,更透著她一生向光的期許。 搶救遷臺歷史記憶庫 透過無數真實經歷口述影音,還原大時代的離合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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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專欄與財團法人沈春池文教基金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