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華麗總能輕易粉飾午夜的蒼涼,繽紛過後,也帶來下一次殘酷的黑暗盡頭。人們從來沒能逃離日夜交替的循環,它就像好人壞人一樣更換面具。能選擇嗎?能選擇當好人嗎?每天像太陽亮晶晶的好心情,像紫外線殺菌消滅軟弱與誘惑,時時惦記喜樂。能嗎?高加索山上的普羅米修斯!他用肝臟交換日與夜這兩個知音,殊不知日夜早已協商好故事大綱,輪番上演永生的折磨。
一切都是因為盜取火種送給人類,讓他被垂直吊在陡峭懸崖,鐵鏈纏縛,獨自忍受風吹雨打,還有一隻禿鷹在日出時啄食他的肝臟,消失的器官卻又在夜晚重新長出。悲劇也是一種肉做的雷達,它最擅長探測善良的底限。天神普羅米修斯的萬劫不復,只是因為他把人類當作好朋友。
人類很可愛,特別是語言。
太魯閣族醫師古恩在急診室裡見過整個陰莖一半以上瘀青發黑的患者,持續勃起地來到急診室求救。醫護人員還沒開口,患者急忙解釋這是在健身房裡做運動,不小心被舉重器的槓鈴片壓到的。陰莖是塊體積不大的海棉體,沒事時像根泡水的油條,有事才會突起佔據空間。最輕的槓鈴片是0.5公斤,成扁平狀,能與男人的陰莖相遇、相撞醞釀瘀青的結晶,真是個牛郎織女的浪漫故事。
醫生負責診斷病情,做出醫囑。醫生不是法官,不必找出事故原因與責任歸屬,也不必判別有罪無罪。
作者為大學講師、作家、廣播主持人,曾創下連兩年獲林榮三文學獎雙首獎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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