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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芳,香遠益清:濯鎂光燈而不妖

 【撰文:韓經淳 |攝影:吳偉祺 |場地提供:沐樂咖啡】「水陸草木豆花妹,可愛者甚蕃。」如宅男女神, 長江後浪推前浪。文青淵明獨愛菊,李唐世人愛牡丹; 無論張懸還是蔡依林,各有其姿態與垂敗。 獨萬芳出演藝圈而不染,濯鎂光燈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為名利薰心,不蔓不枝, 形容她恰到好處。萬芳名字似早有 天算,自比「分享生命的管道」, 傳播者如她, 香遠益清。 平易近人, 虛情不假意, 面對生命, 正經而不嚴肅。 你可以從螢光幕或舞台下 遙望她;也能從小舞台或音樂節接近她; 但正如「花開見佛性」的蓮, 常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可愛與莊重。

 萬芳之於五六年級生,猶如陳綺貞之於七年級的我。不是風頭人物,卻始終是一號人物。現身《潮人物》不為什麼, 現身《潮人物》不為什麼,只是,與你我有緣。

 

同道中人?

 我請萬芳受訪當日照私底下的打扮穿。對坐在沐樂咖啡,簡單T-shirt搭洞破超大的牛仔褲,「你們為什麼想訪問我啊?」萬芳一臉費解。

 「因為我的媽媽長期推動心靈成長,小時候常跟著進工作坊『旁聽』,妳言行中表達的觀念和靈性氣質,使我想起那些人,有股同道中人的孰悉感,且在演藝圈獨樹一格。還有妳原本是歌手,後來演起舞台劇和主持廣播,這些我曾經也很憧憬的工作,專輯《原來我們是愛著的》更自己當音樂製作;看完網路上的音樂故事,我覺得每首歌都像妳導得一齣戲。對音樂自主性這麼高,這麼有想法,且不以利益為導向的『大眾歌手』相當『與眾不同』。以上都是我希望能訪問妳的理由。」萬芳聽完開門見山撫平我的懸念,談及曾參與的〈尋井之旅〉的確是成長團體營,由當時非常非常資深的廣播人陶曉清舉辦。「陶姐一直想推動心靈成長,在發起成長團體營之前已經上過課。」

 

演藝圈的心靈成長營

 尋井之旅有針對演藝圈的班級,陶曉清覺得這樣彼此較能有同理心。當她發出邀請,唱片公司送藝人參加各有原因;有的希望他們獲得更多自我瞭解和自信,有的期待往後能有更多曝光機會。

 萬芳從小就對心理學感興趣,有本專門蒐集心理學、教育相關文章,副刊詩文的剪貼簿。只是真正碰觸這類課程,是從尋井開始,產生許多心理撞擊。「記得第一堂課,大家面前都豎著高牆,直到後來竟能彼此擁抱。所謂成長課程的忠旨,就是自我探索。尋井是個很有趣的開始。參與前我像個完美主義者,很在意被理解或被誤解;課程結束時,由於過程中呈現的只是部分的自己,擔心被誤解。」

 萬芳慶幸當時抓對某位大姐傾訴,無論問甚麼問題,她永遠只回答So What?講到最後我說「對,So What!」萬芳彷彿露出當初豁然開朗地笑容,形容對方用理解生命及他人的態度告訴自己:對啊,那又怎樣呢?我們在意的很多很多,都只是很小很小的事。「像打開一扇窗,明白自己還能用哪些角度看事情。」

 

許一個生命的願望

 萬芳除了是歌手、DJ和演員,還為紀錄片配音,也是學校講座及生命教育課程講師。在「許一個生命的願望」巡迴講座談及,一個念頭或願望,對人生選擇的影響。萬芳說自己從小愛唱歌。「會當歌手,我覺得就是老天爺牽著我的手去報名比賽,然後進入這圈子。」如果妳覺得我跟其他歌手,或所謂藝人有點不同,大概是因為,與生俱來會唱歌這件事,它不是舞台工具,而是生命的分享。在我生命裡,常藉由唱歌與與朋友分享。唸書時,同學會圍在我身邊,叫我唱歌給她們聽;我從同首歌看到不同人的表情。譬如《新不了情》每個人聽都不一樣;它反映現在的你,跟唱歌的人已經沒有關係。但我覺得音樂能把那個狀態勾出來,很迷人。當時忽然有個清晰的念頭閃過:「如果我能唱給更多人聽,該有多好?」參加民歌比賽被挖掘,原本不想做歌手,直到談簽約時想起過去的願望而轉念。

 萬芳接觸戲劇是毛遂自薦。「當時唱片沒有賣不好,我突然跟經紀人說想演戲。剛好屏風在籌備《莎姆雷特》。國修老師看到她的可能性,他覺得她有戲劇天分,但沒有戲劇痕跡。科班出身的演員知道某些技術,所以有痕跡;萬芳對心理學的興趣,和成長團體的經歷,使她進入角色的方式相形異趣。

 

同在一起,無分別心

 萬芳坦言作歌手時,跟那圈子格格不入。舞台劇很少說誰是第一男女主角,全部的人一起上課,相互支持,為作品努力;跟聚光燈只打在自己身上很不一樣。「當時我常形容歌手是上妝和人相處,演員是卸妝才跟大家相處。」排練時,每天朝夕相處不用化妝,在一起時那種「不分」的感覺非常好;事實上它是一個團隊,不是個人成就。

 二○○○年中廣音樂網轉型,請一票歌手當DJ,包括萬芳。如今她在上海、四川、山東、雲南等大陸幾個城市都有節目。萬芳形容身兼歌手、演員、DJ有趣的地方在於一旦多一些角度,就多一些理解。較不易與工作人員衝突;舞台劇的影響很有意思,例如身體及舞台空間的可能性。「唱歌通常面對觀眾,但為詮釋一首歌,我可能會背對觀眾。幾次演唱結束有人來跟我說,感覺原本封閉的空間被打開,整個舞台立體化。」

 

「沒有人是最好的。」

 「這世上這麼多歌手、演員、DJ,我只是其中之一,不會是最好的,因為沒有人是最好的。各自獨特的生命,要與不同的人相見。有人適合『席位秒殺』的大舞台,有人適合小小的空間,即便只有五十個人,卻深深受他影響。我覺得會當歌手、演員、主持人,或其他身分,都只是一個管道,透過那些方式去表達。我想這就是生命的意義:無關成就、舞台大小,那些都只是因為我們有不同的生命任務,這個宇宙本來就是全部的人手牽手完成的。」

 

「人來人往」,都是過程

 萬芳主演的舞台劇《收信快樂》今年採真草皮做舞台布置,希望呈現生命與時間;開始時草地綠油油,最後一場有些枯黃。「最近發生的事,比如Koumis(萬芳《小星星》詞曲創作者)跟國修老師的離開,我不會用失去或遺憾形容,它是很特別的生命歷程,尤其是陪伴Koumis生命最後的兩個月,我想我跟她相遇就是為了這段時間吧。我一直讓自己像個空杯子,讓她注入她的生命,她的故事或是她的……」我傾聽之後理解,我想這也是我的天份,我在許多朋友的生命裡,都扮演這樣的角色。

 

我們,為何而來?

 「陪伴Koumis回頭看自己為什麼來?我們很純粹的面對生命,帶著她進行生命的功課,非常美好,沒有雜質,也不囉嗦。所以,再回頭面對這世界時,我超級不耐煩。我覺得,囉嗦了,無聊(笑)。人們談論的,糾結的,貪婪的在表層;我們在生命面前多麼渺小,唯有面對死亡,才會靠近生命的本質。我的不耐可能是因為,大家都遠離為什麼來?我們真的都忘了我們為什麼來。」

 

二○一三年,收信快樂

 「每年我都會寫信給自己。現在回頭看都有走在去年希冀的路上,如跟朋友有較深的相處;前幾年我忙到與朋友的聚會都太短暫。」 坦然真摯的面對生命,萬芳如同《收信快樂》台詞:「所有的東西都是當下存在在這個世界,沒有虛構、沒有想像,我將正面直視這個世界,一眨也不眨。」

 

「收信快樂」,祝福年年展信的妳。

 

 .本文經潮人物授權刊載,原文分享於潮人物網路平台(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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