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千年陳水扁要競選總統前,曾到歐洲議會訪問,那時我尚擔任聯合報駐歐特派員,所以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他,彼時他意氣風發,那一趟歐洲之行,在蕭美琴和馬永成對外和對內的合力下,陳水扁表現還算可以,我對他印象也還不錯。
我任聯合報歐洲特派員時曾在歐洲接觸過多位台灣官員,印象不一,但如果要比較,我更接受陳水扁的親民態度,尤其在認識高傲的連戰之後。
更早,連戰彼時全力為台灣衝刺「秘密外交」時,我多次獨家報導那些「秘密外交」的行蹤,其實報導的更是台灣做為小國被打壓的無奈,為什麼外交要「秘密」進行?多次和連戰面對面,當場也看過他訓斥連方瑀,及在記者會上命令他的學生蘇起回答提問,有一次在從布達佩斯往維也納的巴士上,因我是最後一位上車,巴士已經準備發動,我立刻坐下來,就坐在第一排他和連方瑀聯座身旁的位置,沒想到被示意要換座位,新聞局長胡志強笑瞇瞇地走向我,「陳小姐,我們到後面來聊聊天吧!」
二千年這一次,巴士是從布魯塞爾往海牙,陳水扁也是坐在巴士司機後第一排的位置上,只不過他是一個人,我上了巴士,我想知道他怎麼反應,也就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他卻笑容滿面地和我打了招呼。這可能也不意味什麼,也就只是一個小細節。
隨即,他當選了總統,我也從德國寫了特稿,祝福台灣走上民主和平權之路。
隔年,總統夫人吳淑珍也到德國議會及教廷訪問。要說吳淑珍,她來柏林是下榻著名的Hotel Adlon總統套房,這也是應該的,畢竟她身體不方便。後來的周美青也來過柏林二次,她的選擇比較讓我意外,一次她是和明華園團員一起住二顆星的旅館。
在教廷那一次,是戴瑞明大使的安排,他已經很努力了,不過,這是一個公開的見面,現場有一、二百個人,許多信徒成員代表一一上台和教宗握手合影,但在台灣媒體的報導下,似乎搞得像難得的一場一對一世紀盛會。台灣總統夫人即然在羅馬和教宗見了面,這畢竟是好事,我也全程隨行觀察報導。
我隨後所見,讓我畢生難忘。教宗和吳淑珍握了手,他送了一盒小禮物(隨後上台的人也一一獲贈一樣的禮物)給吳淑珍,台灣媒體拍照錄影後,吳淑珍被推送下台,我在最前排,就跟著她往外走,她被推往外面的馬路,九人巴已經在外等待了,我看著吳淑珍被抱好安頓好,坐在座位上,她把她的皮包和教宗的禮物放在她身邊,我就站在巴士窗前,或許我也想問她什麼問題,這我倒不記得了,玻璃窗已經搖上,巴士一直停在原地不動,我看到她拿起教宗的禮物,急忙拆開包裝,打開盒子,發現原來「只是」一串念珠,我親眼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不屑地將禮物用力地「丟」在一旁。
我說完了這些可能無關宏旨的小細節後,要指出下面的重點:
二零零八年六月 ,Graziella de Falco Haldemann等多位瑞士檢察官聯合提案,陳致中和黃睿靚涉嫌洗錢,觸犯瑞士刑法第三百零五條,瑞士要求台灣司法當局提供相關文件或訊息,包括陳致中夫婦及前總統陳水扁夫婦的刑事追蹤資訊,我為此事多次親自採訪了多位瑞士檢察官,隨後,也在洛桑法院查閱了此案(後來被取名海角七億)文件。這些文件已經上傳到瑞士司法部的官方網站上,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檢閱。
瑞士政府之所以主動這麼做,與台灣政府並無關係,而是在反恐之後,瑞士銀行法已透明化,任何大筆款項都必須查報清楚來源為何。
而陳家一開始無法說明瑞士銀行的金錢何來,隨後又稱是選舉經費所剩,要移做未來政黨的公共經費,陳水扁說這些錢並非由他經手,而是吳淑珍在處理。
陳水扁即然可以談笑風生,出席新書發表會,他是否手抖,是否該判保外就醫,就已經不是我個人關心的重點了,曾擔任過多年的特派員,如今我雖很少對政治表態,但我還保留一個平凡台灣人的良知,很遺憾看到太多假新聞和假議題,太多是非顛倒。
如果這不是貪污,什麼叫貪汙?犯下貪污罪的陳水扁可以堅持,但是,堅持什麼?
作者為作家、編劇、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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