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柏林愛樂的旋律裡,非常有感動。
第一次在台北國家音樂廳聆賞杜達美杜達美(Gustavo Dudamel,1981-)指揮柏林愛樂的演出,喜出望外。去年杜達美因為簽證問題,放了大家鴿子,今(2018)年3月成為西班牙公民,杜達美行動更自如,順利抵台。100多人的天團,不但在台北國家音樂廳作2天演出,還要揮軍南下,在新落成的高雄衞武營演出,拉出戶外轉播場,算是加倍回饋台灣樂迷。
蓬鬆鬈髮,37歲杜達美,揮別前一段婚姻的陰霾,帶著二任西班牙籍明星妻子同行,言語舉止,更多的幽默自信,收放之間,自成一格。
黑色燕尾服,從頭到尾,背譜演出,肢體動作很大,五官表情豐富,彷彿把每一顆音符,都熟記在腦海,隨著樂音起伏,指揮棒起落,發揮化龍點睛效果
第六次來台灣演出的柏愛樂,號稱天團,名實相符,多位樂手,來了台灣許多次,大家對他們覺得非常熟悉,但也不乏新面孔,像這回的樂團首席,就是一張年輕俊俏臉譜,,小提琴獨奏樂段,拉出細緻柔美音色,有消魂之嘆,但令人驚嘆的還是銅管樂手的出色表現,許多樂段,音符一出,就緊扣了大家的敏感神經,悲喜交加,驚魂動魄,印象深刻。
音樂會上半場,以美國作曲兼指揮家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1918-1990年)《管弦樂嬉遊曲》開場,這是1981年,伯恩斯坦為祝賀波士頓交響樂團成年百年的輝煌,接受委託創作,身為波士頓人,他欣然接受,以十分愉悅心情,創作該組曲。從喇叭號聲、圓舞曲、馬厝卡舞曲、森巴舞、人面獅身像、藍調、進行曲⋯,熱情、狂野、充斥嬉笑切分音、不完整節奏⋯,展現典型伯恩斯坦曲風。柏林愛樂堅強的銅管,古典、嬉哈、藍調、拉丁風情,順利轉換,靈巧有趣。今年是伯恩斯坦100歲冥誕,又由伯恩斯坦互動良好的柏林愛樂吹奏,百年並不孤寂,聽來格外動人。
提到伯恩斯坦,大家立即想到 1960 年代之初,伯恩斯坦擔任紐約愛樂指揮時,曾掀起美國樂壇諸多高潮,透過電視上的青少年音樂會,培養了無數美國年輕人對古典音樂的喜愛,並且建立了美國聽眾對美國指揮家的信心。
伯恩斯坦更是馬勒音樂推廣的大功臣,許多人以他復活了馬勒音樂相稱許。
反觀原籍委內瑞拉的杜達美,在 2009 年,以 28 歲馬勒所創作的《第一號巨人交響曲》揭開序幕;巧合的是,他以 28 歲之齡,成為洛杉磯愛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音樂指揮兼總監,成功地展開他在美國的音樂生涯,10餘年來,他已經成為洛杉磯樂壇的音樂巨人。
而伯恩斯坦的女兒,特別欣賞杜達美迷人的指揮風釆,因此雖然杜達美出身南美洲,她也稱讚杜達美是她父親伯恩斯坦的接班人。 這層軼聞雅事,也使杜達美、伯恩斯坦、馬勒有了更多的連結。
洛杉磯時報曾說,杜達美展現出令人難以抗拒的生命力,征服了樂團和觀眾。」果然,台灣民眾經過這兩年的心情起落,完全感同身受。
杜達美接掌洛杉磯愛樂之後,先後演奏過馬勒⋯等的全套交響曲系列,對包括馬勒音樂在內,他完全可以背譜演出,熟悉入味狀況,令人欽佩。
洛杉磯愛樂,是美國最重要的交響樂團, 確實自從洛杉磯愛樂的樂團經理波拉(Deborah Borda),慧眼識英雄,親自遠赴義大利米蘭斯卡拉歌劇院,正好是聆聽杜達美指揮馬勒《第五號交響曲》,驚為天人,立刻禮聘杜達美擔任洛杉磯愛樂的指揮。
二年前當柏林愛樂正在覓尋西蒙.拉圖的接班人時,波拉深怕杜達美被挖角,立刻跟杜達美續約到 2022 年。此舉也成為音樂圈茶餘飯後的佳話。
所以這趟台灣之行,端出馬勒《第五號交響曲》,舊事重提,大家特別有感覺。
象徵馬勒交響曲轉折之作《第五號交響曲》,跳脫浪漫與神秘性,形塑全新交響哲學,堪稱是馬勒交響作曲中的傑作。
日前蘇黎世管絃樂團總監PAAVA JARVI,來台北也是演出馬勒《第五號交響曲》,彷彿給樂友先了預演,再聽柏林愛樂版的相同曲目,更為熟悉,甚至可以作比較。
馬勒的交響曲,深邃宏偉,對於情緒、際遇、人生哲思的盛載,浩瀚無垠,同歡共苦對生死的探索,最後對人生的頌揚歡呼,百味雜陳。尤其,是期待中的馬勒《第五號交響曲》,如夢似幻,悲喜交集。
1968年6月8日,在羅伯特·弗朗西斯·甘迺迪的葬禮彌撒上,伯恩斯坦曾選用馬勒《第五號交響曲》的第四樂章演出。往事歷歷,馬勒(1860-1911)離世已107年,逢伯恩斯坦百歲冥誕,再聽馬勒《第五號交響曲》,真是點滴在心頭。
身為南美洲第一位打進國際樂壇的超級指揮,杜達美給了非主流國家或地區的音樂人,極大鼓舞。他持續在歐、美樂壇發光發熱、推動音樂教育計畫。因為杜達美堅信音樂團結和啟發的力量。目前他出任洛杉磯愛樂的音樂暨藝術總監的同時,更持續擔任委內瑞拉西蒙玻利瓦爾交響樂團音樂總監,把影響力從音樂舞台外擴,深入課堂、電影院與數位媒體平台,以音樂為名,愛他的同胞和世人。
昨晚買了3樓側排席位,居高臨下,把柏林愛樂全團的演出,看個仔細,尤其細細觀看杜達美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杜達美不煽情,演出結束,他沒有像西蒙.拉圖爵士,總是站回指揮台,雙手舉高高,接受現場聽眾的歡呼。杜達除了一再點名表彰各聲部傑出樂手外,他把自己躱在樂手間,兩相對照,更多的沈潛,彷彿一再告訴現場聽眾,成功屬於樂團的,不是他一個人。
濃濃的伯恩斯坦與馬勒的音樂盛宴之後的餘韻,滿載著幸福滋味,踏上歸途⋯。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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