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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亞君/把人當人看,不歧視這麼難嗎?

 「害羞死了!害羞死了!」

 立青昨日傳來照片一張,害羞的當然不是立青,是第一次在書店摸到自己書的姜雯。

 不滿30歲的姜雯,離開家鄉已經有十餘年,從歐洲走到台灣,她繞了地球一大圈,會書寫東南亞移工,是源自她自身離散、和勞動經驗。

 先不說那些境遇更艱難的漁工、廠工。但若說到家庭看護工,我想人人身邊都有幾個故事。

 一個認識的人曾經親口對我,如何「物盡其用」的對待外籍看護,該怎麼樣限制她們,該怎麼樣在讓她去作其它家事。

 她說啊,一定要把她的時間排得滿滿的!

 她說啊,就不要讓她們吃太飽,吃飽就懶!

 朋友說的時候是驕傲的,她是想把她這些「聰明的管理」炫耀給我。

 我當時心裏有一股羞憤。

 如果夠熟,我真的很想說: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姜雯的書裡便有幾個這樣的故事:

 麗莎照顧的是一個臥床的阿公,阿公人不錯,但是阿嬤很兇。阿嬤對突然進到家裡的另外一個女人,充滿了敵意與冷酷。高強度的工作、不友善的環境,長期的睡眠不足,還有,她很餓,總是餓.....

 伊鳳是個年輕快樂的女孩,只是她不懂為什麼她照顧的這為上流社會女士,要對她這麼嚴厲?

 她五點就要起床,必須一再一再的打掃,一塊抹布把全家每個角落擦到一塵不染再不染。

 她不能用熱水,因為浪費;她的飯很少,因為吃多了浪費;她不許常換衣服,因為洗衣服耗電浪費!

 她只能在流理台邊,還有一張他專屬的椅子,她只能坐在那裏。她不准用手機不准唱歌,不准看書,她不准在椅子上打瞌睡。

 阿嬤永遠在生氣,永遠在咒罵。

 而這個阿嬤,和我認識的人一樣,她們都是社會上有一個位置的人,外人對她們的評價都是和藹可親聰明善良。

 但怎麼會這樣?換了個權力場域,人心就變了?

 把人當人看,不歧視這麼難嗎?

 現實比惡夢殘忍,人性是遠超想像的魔幻。

 謝謝姜雯用這麼動人的文字寫下了故事。她這麼年輕,人生應該是燦爛的陽光的,該揮霍就要揮霍的。因此讀書稿時我都會不忍,我好難想像她幾度進出監獄訪談,又整夜整夜的趴在TIWA的辦公桌上跟移工們寫信打氣。

 那是熱血,沒有其他。

 

 作者為寶瓶文化社長兼總編輯

 ●詳見作者臉書yeachun,授權刊載。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