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凋零不可逆,搶救不容緩,兩岸故事在時間的字句中飛奔。沈春池文教基金會「搶救遷台歷史記憶庫」計劃,期能為大時代的悲歡離合留存歷史見證,珍藏可歌可泣的「我家的兩岸故事」。
「我看了很多報紙,都沒有人提到富國島的文章,我怕這個故事會遺失掉,所以自己用電腦打了一本書,叫做《我在富國島的日子》。」
93歲的陶如朗,1931年出生於安徽合肥,父親是省政府的基層文員,即使家境不錯,但生長在動盪年代,自有記憶以來,生活就是一部逃難史。七歲就跟著母親躲避日軍,一路逃到重慶,戰火中根本沒辦法好好念書。
抗戰勝利後,好不容易回到安徽,卻因為堂哥教他摩斯密碼的技能,因而被兩廣部隊吸收,16歲加入了白崇禧指揮的第一軍團,也就是桂系軍隊,擔任電報員。只是,隨著國軍在國共內戰中節節敗退,1949年,陶如朗跟著部隊退守至廣西邊界,最後,大隊人馬統統轉進了越南。
「走到快到廣西欽州,一架飛機丟了一個包包下来,部隊馬上就轉向,轉向到山區,山區就是廣西的十萬大山。」陶如朗說。
原來,當時空降的包包,藏著要國軍轉進越南的命令,於是部隊進入了綿延不斷的十萬大山,不僅路況險惡,沿途跋山涉水,連路上遇到的老百姓都十分悍強,還會索取「買路錢」,回想起這段路程,簡直跟惡夢一樣。
國軍原本打算進入越南後,再轉往台灣,不料,當時統治越南的法國,卻以國際公約為由,將所有滯越國軍及眷屬囚禁起來,移往南部的富國島,展開了長達四年的集中營生活。
陶如朗被分到富國島的介多營區,生活過得十分困苦,由於物資缺乏,不但要自己蓋房子,想辦法找食物吃,還得忍受水土不服以及痢疾之苦,也因為醫療資源不足,他們更研發出一種特殊的治療方法,叫作「猴子醫生」。
「猴子醫生就是把猴子的尾巴剁掉,因為牠是群居動物,尾巴被剁掉後會被同伴排擠,就不能上山,那我們就餵給牠爛的食物,讓牠拉肚子,然後牽著牠去山上,看牠挖什麼樹根草藥,我們就跟著吃,拿那些東西去治療病痛。」陶如朗回憶。
富國島的生活雖然克難,但上萬軍民也想辦法苦中作樂,島上有老師教孩子念書,還有自己的京劇團、話劇團,各種籃球比賽、游泳競技樣樣不少,但畢竟是集中營,大家都很渴望能離開當地,重獲自由。
1953年,在國際輿論壓力下,法國終於同意讓滯留國軍離開,於是中華民國政府啟動了「富台計畫」,將富國島的三萬多軍民,分批接至台灣,陶如朗也終於如願獲得自由,在寶島展開全新生活。
來台後,他因受傷轉任軍訓教官,直到退休,安居樂業同時,他也得知老家的母親和弟弟遭到共產黨鬥爭,更被列入黑五類,日子過得十分淒慘,所幸回鄉探親時,他見到了近80歲的老母親,多少彌補了心中的遺憾。
而今,他與妻子定居在苗栗公館,擅於寫書法的他,有鑑於這段歷史逐漸被世人遺忘,於是80歲時開始學起了電腦,透過「嘸蝦米輸入法」,一字一字打下這段可歌可泣的人生經歷。
《我在富國島的日子》長達一萬五千字,不僅寫下了在富國島的生活點滴,也記錄了他顛沛流離的人生故事。
「我這一生太多遭遇,不是很快樂,如果可以,我希望當能寫作的人。」
搶救遷台歷史記憶庫透過無數真實經歷口述影音,還原大時代的離合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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