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Jack Dai專欄】「奧德賽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名為普羅克斯泰斯的男人,他是個強盜,也是個怪物。這個怪物有兩張鐵床,有人路過他的地盤時、他就會把人抓到床上比一比。
如果人的身高比床短,怪物就會用鐵床把人拉長,想當然爾人非死即傷;如果人的身高比床還長,怪物就會用斧頭斬斷人們多出來的腳,讓人和床一樣長。」
印象中《荷馬史詩》裡是這麼描寫的,故事的問題是:「怪物為什麼要這樣呢?別人和床是否一樣高,關怪物什麼事?」當然有關,因為人破壞了怪物對世界的認知:他認為人類的身高應該和他的床一樣長。
這是個隱喻,印證到網路上,就是那些「對許多事看不順眼,整天氣呼呼之人。」
上從國家政策、知識理論,下到為人處世、留言口吻,他們的世界裡充滿了「應該如何如何」,只要不如己意,他們就會義憤填膺、憤恨難平,內斂者放心裡,一般人則發文批評,失控者則出征筆戰。
他們的憤怒是真實的,就像想把人拉長或鋸斷來配合自己的床的怪物。他們的憤怒也是荒謬的,因為這個世界和世界上的人,本來就沒有義務也沒有理由去配合他們的渴望和應該。
下一個課題是:怪物為什麼非得要別人配合他的床?仔細想想,怪物應該是個理想主義者,他對自己和世界有一個美好的想像。
由於想像與現實間有鴻溝,如果承認現實就是否定自己的想像,間接也等於否定了自我的價值,所以出於心理防禦機制,怪物於是反過來把自己美好想像變成了規則,然後套在他遇見的每一個人身上。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接著問:為什麼否定想像等於否定了怪物的自我價值呢?
盯著怪物許久,我暗忖:也許這是因為怪物的自我其實很脆弱,他很依賴旁人對自己的觀感,以及這觀感帶給自己的價值感。
被肯定是快樂的,被否定是痛苦的,也因此,不想痛苦的怪物,與其等他人的肯定,不如主動出擊消除痛苦。而床,就是他的武器:一個名為「應該如何如何」的武器。
換言之,如果你像故事中的怪物一般,有兩張需要別人配合的床,也許需要思考的不是這世界怎麼會這樣,而是你怎麼讓自己少點對世界應該如何如何的想像。
改編一下奧德賽的故事,也是個隱喻。
「奧德賽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一個怪物,這個怪物有兩張床,有人路過怪物的地盤時、怪物會邀請人上床。
如果人的身高比床短,怪物會滿意的笑,因為人躺著舒服了;如果人的身高比床還長,怪物會搬了張板凳,放在床的下緣,讓人好放腳。
當然,絕大多數時候,怪物對路過的人其實是視而不見,因為,他不是在修整自己的床、讓床變的更好躺、更好睡,要不,他就是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
那晚,奧德賽睡得格外香甜,怪物也是。」
作者本名戴于千,獨立創意代理商 Rules Creative 總經理,是個生意人,也是個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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