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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奕》丈母娘的冰箱

    【愛傳媒藺奕專欄】丈母娘的大冰箱,早已備好豐盛的食材,再過一天,她的女兒和女婿要回來慶生了,一位母親期盼孩子回家的心情,我很難想像,我想撫養一個女孩,應該接近一種創造,從無到有把她帶來世界,看她從一個想像的細胞、魔術似的變成一個小身體、一名少女、一隻騰空飛起青春的鳥兒,投注一生青春。
    妻噙著淚水,將母親備妥的食材一一完成,在丈母娘的廚房裡,她的背影像是一種接棒、一種傳承,如果每個人都是一顆小星球,那麼逝去的親友,就像是身邊的暗物質。
    我想再見到妳,我知道我再也見不到妳,但妳的引力仍在,我衷心感謝我們的光影曾彼此重疊,而妳永遠改變我的星軌。
    連日來安排後事,妻替丈母娘備妥最後上路的衣裝,正煩惱沒有一雙合適的新鞋。昨夜回到新竹,社區警衛跟妻說有一件妳母親的快遞。居然,丈母娘在生前,上網替自己買了一雙鞋。最後一雙新鞋。
    再也承受不住的妻當場就跪下了,嚎啕大哭起來,二十年來,我從來沒見她這麽悲傷,我想最令她傷心的,不是丈母娘鬆開了握著她的手,而是她感應母親連到了最後一刻,也不願讓女兒操心。
    這一次,我沒有擁抱她,而是一起哭。縱使不再相見。親愛的丈母娘,因為妳的厚愛,妳仍是我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離析的主因,是親情宇宙之網的永恒組成。
    妻默默流著眼淚,幫母親慢慢地繫好鞋帶,我坐在一旁,彷彿聽見背後有輕輕的足音,微風吻著愛妻兒時走過的小徑,那個小女孩跟媽媽說星星像結婚禮花一樣繽紛呢,母親告訴她是妳的睫毛沾滿了花粉。
    儘管新竹是一家人的傷心地,但我們仍然決定搬回新竹,不管原地有沒有擁抱在等。

 


作者為文學奬得主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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