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王鳳奎專欄】當年父親送我出國留學,根本就沒期望我回台灣,我也不負父親的期望,印大電腦碩士畢業後就留在印大工作,之後謹記父親「凡事盡心努力」的家訓,在美國的每一個人生階段,都保持著認真負責過生活的態度。原本以為會如此地在美國渡過平凡安穩美好的一生,2004年在密蘇里大學任教,4月來自獵人頭的一封徵才的email,讓我做了人生最關鍵的一個決定,選擇回台擔任工研院產業學院首任執行長的職務。
我服役後就選擇出國留學,在美國18年幾乎都是在大學任職,雖然曾在多家大企業擔任顧問,卻沒有擔任企業高階主管的經驗,偶爾與台灣的學術界及幾家企業有所交流,但是沒有與工研院有任何淵源及接觸,對台灣科技產業的發展也很陌生,所以被延攬回工研院擔任一個新單位的主管職務,是非常巨大的挑戰。
眾所週知,工研院人才濟濟,要擔任工研院的單位主管,絕對是該領域的一時之選,特別是經營團隊的每一位主管,不僅是台灣最頂尖公立大學畢業生,大部份的主管也是美國最頂尖大學的博士畢業生,而我是唯一台灣私立大學畢業生,印第安納大學的博士畢業生。記得那年42歲,除了一位小我一歲的女性主管,是當時經營團隊最年輕的男性單位主管,加上屬兔,到工研院服務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水土不服,懷疑自己是否是「誤入叢林的小白兔」。
一開始就很清楚:在工研院我不是最聰明、最優秀的主管。想起父親對我從小的教誨:「當腦力不如人時,要用你的體力與毅力去和人競爭」,於是我幾乎每天清晨7點就到辦公室,經常晚上8、9點才可能回到家,成為第一個上班,最後一個下班的主管,三餐都無法與家人共餐。
回來台灣三個月就胖了5公斤,主要原因就是三餐不正常,那時我的早餐都是從光明新村宿舍往工研院路途上,購買一杯珍珠奶茶加上一個劉姐姐飯糰。
李鍾熙院長上任後開始推動工研院的改造,並以「高價值創造」為主軸,因為產業學院成立的宗旨為培養產業發展所需的人才,當時李院長對我經營產業學院的期許為:「Run like a business but not like a school! 」亦即希望我把產業學院當成是一個事業、而不是一個學校來經營,當時《天下雜誌》甚至還有一篇「李鍾熙要開高級知識百貨公司」的報導。
對長期以來都在美國學術界卻與台灣產業素無淵源的我而言,要在台灣經營一個新事業存在相當大的壓力,我嚐到「日理萬機」的痛苦滋味,朝也思、暮也想,鎮日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創造台灣產業人才的價值,連就寢後都在思考,因此開始有睡眠障礙的問題。
在工研院任職的前三個月,只要躺在床上就經常會自怨自艾:在美國當一個生活穩定、德高望重的大學教授有多好,薪資待遇又比較高,為什麼要回台來接受這種精神「虐待」?幾次有回美國的念頭。
李院長當時力排眾議延攬我,也承受了相當的壓力,若不是他對我的信任與耐心,我真的就變成「誤闖叢林的小白兔」。李院長於2004年延攬了5位新的單位主管,兩年後四位主管離開,只剩我一位,我的壓力變得更大,常想:「是否不該走的走了,應該走的卻沒走?」為了不讓李院長失望,加上自己不服輸的個性,還是遵循父親的教誨「凡事盡心努力」,每天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的把本份做好,幸好有同仁的支持與愛護,大家同心協力,努力經營產業學院兩年後開始開花結果,受到肯定。
由於在密蘇里大學的表現受到相當的肯定,當時的所長John Wedman每年都會到台灣進行學術交流,每次見面時他都會問我要不要回密蘇里大學。John趁著2006年的耶誕新年假期特別到台灣來,告訴我所裡急需一位像我這樣背景的教授,他已經說服研究所的同事要以比較優厚的待遇延攬我回去。那時想,在工研院的階段性任務也算完成,於是答應了所長的條件,在2007年的農曆年假,取消全家到馬爾地夫的家庭旅遊,特地回密蘇里大學進行聘任教授必要的On-site Interview。那次的Interview,所裏甚至幫我辦了一個派對,見到許多久未見面的同事及學生,熱情地歡迎我回到密蘇里大學任教。
回到台灣與家人討論後,決定接受密蘇里大學的Offer,於是四月寫了一封辭呈,遞給督導主管,他說這個決定太重大,他無法批准,必須由院長決定,建議我與李院長直接面談。那時雖心意已決,卻不知道如何對延攬我回台的貴人開口要離職的事,一直「不敢」與院長約時間。恰好五月有個同學會,同學會邀請來的貴賓是國學大師傅佩榮老師,他受邀與我們分享易經,那場同學會特別請傅老師為我在工研院的去留以易經卜卦,結果竟然是個「蠱」卦,為人生未來的選擇與發展埋下不祥的預兆。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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