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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傳媒王鳳奎專欄】父親來自大陸北方,從小就吃麵食長大,久吃成良廚,吃多了就自己做,做久了,自然成為頂尖的自製麵食師傅。 父親的麵食廚藝成為老兵爺爺的招牌,最有名的是老兵蔥油餅,特別是從小就對任何含蔥食物絕口不吃的哥哥與妹妹卻對爺爺做的蔥油餅吃不絕口,妹妹因為喜歡吃,甚至傳承了老兵蔥油餅的手藝,而我退休後最大的願望就是開一家老兵蔥油餅店。 父親做的老兵蔥油餅似乎已內化為他生命的DNA,雖然他對過往已失憶失智,對蔥油餅的記憶與熱愛從未間斷,即使他對食物已「無欲」「無齒」,對蔥油餅的手感與味覺從未喪失。 5週前出院後,父親不知為什麼就經常嚷嚷要做與要吃蔥油餅,後來拗不過他的執意要求,就到超市購買做蔥油餅的材料,想說讓父親把做蔥油餅當做孩童「玩泥巴」,滿足他一時興起的願望就好。 沒想到父親從頭到尾當真,不僅堅持自己揉麵團及擀麵皮,還很嚴肅地指導外傭灑蔥花以及放油鹽,然後自己捲皮成蔥油餅團,要外傭用麵桿壓成蔥油餅,最後還想親自油煎蔥油餅,我在旁擔心火爐危險,只好阻止父親。但看著父親一路認真的模樣,依然不失大廚風範,只是在我眼裡,父親像一個返璞歸真的老頑童! 蔥油餅出鍋後,父親迫不及待要我撕一塊給他嚐嚐,其實他因為沒有牙齒咀嚼,只能在嘴裡用舌頭嘗味而已,聽到父親低語說:「油鹽太少,太乾了」,我順手也切起一塊來吃,感覺還不錯吃,反倒像父親的另一個麵食手藝:加了蔥味的槓子頭。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父親患有失智症,醫生在衡量他出院後的身心狀況後,除了晚上安眠用的安眠藥與鎮定劑,取消了他控制失智與帕金森的用藥。 雖然如此,父親的失智狀態不僅沒有惡化,心智變得愈來愈像小孩般的童真,當失智症狀發作,已經不會像之前鬧情緒及暴怒的現象,還會經常牽拖別的人或事來掩飾自己的言行。如此我們照護者變得更容易安撫他,面對他的童言童行,我反而像是父親,覺得他好笑可愛,也添加我們父子相處的情趣! 我:爸爸,醫生說您太瘦了,一定要吃東西,才有抵抗力,不然會生病。 父:沒有瘦啊,而且東西又多又難吃,我吃不下,你也不會想吃啊! 我:爸爸,您真的要多吃東西,才有體力做運動! 父:有啊,我現在每天都可以甩手1000下啊! 我:您很厲害啊,所以多吃東西,您就可以做3000下甩手哦! 父:好的,我要多吃一點,倒是你媽都不做運動,她吃太多了,一餐吃的抵過我幾天吃的,她太胖了,你一定要她少吃點,多運動! 父親2個月前因感染病危住院一個月,在醫院以抗生素治療多重器官發炎,由於無法進食,住院期間只依賴點滴與少許的營養補充液維生,體重陡降,由住院前的61公斤掉到52公斤,原本削瘦的身軀更形枯槁,摸起來只剩皮包骨,滿身皺巴巴的皮膚就像單薄的皺紋紙。 出院後,父親依然吞嚥有困難,流質食物又容易嗆咳,父親似乎因而產生厭食傾向,目前外傭每餐都只能小心奕奕餵食少量用果汁機打爛的糊狀食品,但父親又嫌不好吃,我與外傭都要半哄半騙他才肯進食,而且每次進食完還要口頭獎勵他好棒,讓我不禁回想起當年在餵食還是嬰兒的哥哥與妹妹。 父親由於進食愈來愈少,比一個嬰兒每日進食的量還少,身體看起來比一個幼齡兒童還薄弱。然而,他生命的意志力卻比一個成長的孩童還要堅強,每天還是堅持做運動,特別是他最喜歡的甩手,數十年如一日,雖然他已經做不到每日1000下的甩手,以他目前的體力與心力大概一次甩個20下就不得了,他的意志總以為他依然每日甩手1000下,所以他絕對是靠著意志力而不是體力來支撐他的生命,加上他因老人失智的心智狀態,愈來愈多的童言童行,他真是所謂的「返老還童」,難怪一個人的生命週期就是一條拋物線,愈老愈跟小孩一樣!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我:爸爸,會不會痛? 父:不會痛,一點都不痛! 我:感覺怎麼樣? 父:感覺很好! 回到長照巴士後,父親突然高聲問我 父:不是要打針嗎?怎麼沒有打? 我:爸,您已經打了啊,您忘了! 父:哦,我打了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人在面對攸關生命存活的不確定,總是顯得猶豫與恐懼,但在現實狀況下,沒有選擇變成唯一的選擇。我昨天下午已經帶父母去施打了疫苗,感謝老天的眷顧,施打過程非常順利,而父母施打後一整天下來尚未有任何不適症狀。 對一個身經亂世的百歲人瑞而言,父親的人生不知經歷多少次生死抉擇,在每一次的生死危機,我曾問過他是如何選擇「生機」?父親的回答似乎總是迫於現實無奈,父親每一次的選擇,都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就是憑著求生的本能,以生命的意志力去拼搏生死的風險,生死的選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上次父親病危住院一個月存活下來就是如此。 上星期六我就收到父母明天就要施打疫苗的通知,而且是星期一下午就要施打。父親尚在口服抗生素,卻正值端午假期,我無法聯絡到醫師,詢問父親是否可以施打?但在與家人商量後,我們決定讓父母同時施打疫苗,理由如下: 1.如果父母都不施打,所有照護者除非儘速施打國際認證過的疫苗,父母染疫的風險並不會降低,但我們施打疫苗短期內根本不可能。 2.母親自己決定要施打,她是無法忍受長時間都不能出門的長者。 3.如果同住一房的父母只有一人施打,對照護者反而增加更多的照護困難。 4.雖然我們最擔心的是父親的身體狀況承受不了施打AZ疫苗所引起的副作用,但根據紀錄,AZ對年紀愈大的長者副作用的風險似乎愈小,特別是致命的血栓。 5.施打疫苗後,即使確診,也能避免重症而致命。 6.不施打疫苗而確診,我們家人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面的風險非常高,這是我最無法承受的悲傷。 父親因為失智,這次是否要施打AZ疫苗他無法作主,我們家人其實在討論的過程都各有理由,這些理由無論如何也都是站在為父親好的立場,而最後的決定是我們一致的選擇:「再沒有時間及疫苗的選擇,唯一的選擇就是立即施打疫苗,其他的就留給老天決定!」 非常感謝所有協助父母順利施打疫苗的醫護人員與志工,在此疫情艱困期間,他們絕對是台灣最善良、最美麗的人們!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身為父親的主要照護者,每次接到外傭莫明的電話總會心驚膽跳,最怕的,就是聽到「阿公跌倒了」、「阿公一直鬧」、「我馬上需要幫忙」。 今早外傭急電給我,告知父親因為嫌藥不好吃,無論如何哄都不願服藥,我請外傭開視訊,雖然父親根本看不到我的影像,我還是請外傭將手機湊到父親的右耳,把手機聲音開到最大,隔空大聲喊話:「爸爸,我是鳳奎啊,您生病了,現在醫院治療,安娜要餵您吃藥,您一定要吃藥,這樣您的病才會好,病好了才可以回家,我再帶您去買東西喔!」就這樣重複說了好幾次,父親似乎聽進去了。之後外傭沒有再打電話來,我的心也才放下來。 因為台灣疫情大爆發,醫院採取更嚴格的抗疫管制,任何陪病者都必須先取得三天內的快篩陰性證明才能入院陪病,但醫生並不鼓勵輪班陪病,以減少人員進出醫院的染疫風險。從父親三個星期前緊急送醫住院,我們家人其實非常擔心患有失智症的父親,在失智的當下,他要是「嚕」起來,若沒有家人在旁給予更多的安撫與溝通,任何外人包含外傭都拉不住他。即使如此,我們選擇共體時艱,配合醫院的管制措施,留下外傭安娜一人在病房全程陪病。 據統計,台灣80歲以上的老人則約每5人即有1位失智者,母親今年已84歲,雖中風過,但頭腦還是精明的很,不僅沒有失智問題,記憶力還比我強,只是行動不便,每天關在家裡,情緒比較容易「失制」。而父親則是從94歲開始有失智現象,在同時間又患有帕金森疾病,依父親的年齡,幸好有良醫與藥物的治療,父親失智問題還算有效控制。直到去年父親過了99歲大壽後,父親的失智急速惡化,特別是經常詞不達意,語無倫次,照護父親的工作變得更加困難。 但不論父親的智力如何,他永遠是我心中最有智慧的男人,即使在父親失智的當下,我聽不懂父親說什麼,我們父子似乎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讓失智的父親不失制,而我的情緒也可以「不失制」地安撫父親失制的情緒。 老人失智的症狀之一,就是非常固執,執著於殘存的記憶,卻無法思辨與判斷現在的發生,對自己的認定總是堅持到底,要是嚕起來,不達目的、不順他意,絕不終止! 記得有一次晚上10時左右,接到外傭的緊急電話,告知我父親堅持不睡覺,吵著一定要煮豬心來吃,她與母親怎麼哄、怎麼騙都無效,而且母親的情緒也近乎失控,才會打電話給我請我幫忙!我緊急趕到父母家,父親還是振振有辭,爭說以前住台北時,吃豬心對他的昏眩病情才有效!當時我也是勸說無效,後來逼不得已,我與外傭硬是挾持父親回房間,壓著他躺在床上,不斷地哄他隔天早上會煮豬心給他,父親最後感覺累了,才意識到他要睡覺了! 在照顧父親的這些年,面對父親一次又一次的失智狀況,從剛開始經常情緒失制,到現在會以理智控制情緒,我學到讓失智老人不失制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更有同理心與耐心去「轉移」與「脫離」老人當下「不可理喻」或是「無理取鬧」的情境,對老人發洩情緒絕對不是方法,不僅顯得自己跟著失智,也解決不了老人失智問題。 現在面對父親,如果感覺自己情緒要爆發時,也會想辦法自己先「移轉」與「脫離」情境,離開現場一下,喘口氣,再深呼吸幾下,才繼續面對! 由於不能到醫院照護父親,在家的我們也只能祈禱老天保佑,父親能儘早康復出院,脫離高風險的住院情境。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今天到醫院陪病,沒多久,父親就很使勁想要起身,嘴裡直嘮叨他要起來,力氣大到連我這個彪形大漢都有點拉不住。但他已經鼻插呼吸管,腳連點滴管,我很擔心他如此使力會傷到他自己。 我湊近父親的右耳大聲:「爸爸,您如果要上廁所就尿在尿布就好,醫生說您不能經常起床,這樣子您的病就好不了,好不了就沒有辦法回家喔!」父親似懂非懂地回說:「好!」,但隔沒多久,這樣的戲碼又重演,一天到晚起碼可以演個10回以上。 父親在醫院因為接受點滴及抗生素的治療,變得經常有「便意」,無論是否是真的需要上廁所,只要有便意,父親就會執意想起來坐馬桶椅,即使我們有幫他包尿布。 以前都有外傭幫忙照應父親上廁所及換尿布,現在醫院規定只能一人陪病,換尿布就變成了陪病者的工作,對我這個門外漢確實是很大的挑戰,畢竟上次幫忙換尿布的對象為18年前還是嬰兒的妹妹。 護士才走進病房,看到手忙腳亂的我,不知所措地在處理父親滿是排泄物的尿布,連忙湊到病床喊著:「王先生,您不能這樣把阿公的腳抬高拉尿布,您這樣會把病床及被單都弄髒的。」我只能無奈回應:「很抱歉,您能幫忙我一下嗎?我上次幫忙換尿布應該是20年前的事了。」護士急忙戴起醫療手套,協助並引導我:「要先讓阿公側身,現在趕緊拿衛生紙及濕紙巾擦阿公屁股,再把尿布向內捲包起來!」她說得輕鬆容易,我則是做得戰戰兢兢。 護士看我清理完髒尿布,交待我等會阿公要量血壓,請我自己幫阿公換新尿布,於是我按照護士「讓阿公側躺一邊、放尿布在床上、再側躺另一邊、讓阿公正躺、把尿布包好」的指示,結果才發現尿布上下顛倒,有魔鬼氈的部份應該在上半部才對。原想把尿布從父親身下直接拉出來再重新包,沒想到用力過度,尿布竟然被拉破成兩半。只好又拿了新尿布,循著護士的指示,先把破尿布拿走,換了新尿布! 「爸爸,您剛才大了好多好多的大便喔,您很棒喔,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父親聽了,又是「好」一聲,似乎感覺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逐漸進入夢鄉,臉上顯得非常安詳。 我知道這種寧靜維持不久,他應該很快地又要起身,我也趁機在躺椅小睡片刻,稍做休息。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這是父親第一次因病住院,而且是緊急病危的住院治療,原本我們家人都做了最壞的打算,開始準備父親的後事,不過經過兩個星期的煎熬,今天醫師已將父親的呼吸器調整為最低氣流,代表父親的肺可以開始正常運作,似乎也顯示父親在這次與死神的搏鬥受到老天特別的眷顧。 幾位有經驗的朋友提醒我,這可能只是老天給家屬稍喘一口氣,父親在經歷這次的病危之亂,後續的照顧對家人可能會更辛苦,但我們也只能持續「盡人事、聽天命」! 生老病死原本是人生必經的歷程,尤其是像父親這種歷經戰亂時代的老兵,不知看過多少生老病死,對生老病死也了然於心,所以不知說過多少回,他不接受病危時任何侵入性的急救,若只是維持昏迷或病危狀態的生命措施,他希望進行安樂死,以免拖累家人,但父親始終沒有考慮到老人失智的病苦,也難怪馬叔叔每次來探望父親時,總是會對我感嘆年輕時所經歷的任何苦都不算苦,但老人病痛的苦才是真正的苦,因為那是對老人不可逆的苦,對照顧老人的家人更是苦。 父親大約是94歲左右罹患老人失智,從那時開始,父親在心智與身體退化的症狀愈來愈明顯,每隔一陣子就必須去醫院調整父親帕金森與老人失智的用藥,每當父親因老人失智所引發的吵鬧及躁動,我們除了安撫就是安撫,別無選擇。 照顧失智老人真的很辛苦,但我始終告訴自己,只要盡心盡力照顧好父親,老天對父親一定有最好的安排,一直到今年4月5日父親過完100歲大壽,父親似乎也像了卻一番心事,失智的問題愈來愈嚴重,連帶影響到父親的身體狀況。 4/29日星期四的晚上,我在學校研究室接到外傭來電,說父親發生嚴重腹瀉,全身發抖冒冷汗,時有呼吸急促現象,從所未見,大妹緊急趕到家中協助。由於大妹曾在老人照護機構服務過,看到父親症狀異常,認為有生命末期的徵兆,要我有心理準備。我請外傭給父親加半顆醫師指示的鎮靜劑,沒想到父親到了半夜三點又起身發生躁動,後經大妹安撫,總算入睡。 心神不寧的我在星期五一早就打電話回家,外傭告知父親一直昏睡,叫也叫不醒。等到下午授課課結束後,向一位有生命關懷經驗的學生請教。他是佛法修行者,對於生命臨終及善後處理的事宜與禮儀相當嫻熟,在請教過程中,剛好大妹打電話告知父親已經醒來,一切看似正常,於是我開視訊,也請學生幫忙看一下父親的狀態,他看到父親的眼晴有神,告訴我父親還未到臨終的時候,但要我開始面對我一直不想面對的現實問題。 原本就要趕回新竹,但因星期六有課,所以在詢問照顧父親的大妹的意見後,決定星期六下午授課後才回家。晚上與父親的精神科主治醫師黃玉書醫師通電話,說明父親星期四發生的狀況,黃醫師立即告訴我父親應該是感染發炎,與失智症用藥沒有關係,應該就醫查看哪個器官發炎。當我打算告訴大妹,外傭恰好打電話來說父親又腹瀉,且有發燒徵狀,我立即要她通知大妹送急診室。 近半夜時,大妹告知父親在急診室經X光及抽血檢查,確定是肺部感染發炎,不僅有浸潤現象,而且引發多重器官衰竭,大妹代表家人簽了不急救同意書,不願讓父親因為任何侵入性的治療而痛苦。就在我準備要開車趕回新竹,大妹認為我半夜開車危險,而且父親在急診室後已安眠入睡,要我先睡一覺再開車比較安全。 星期六一早起床,我同時通知在臺大參加球賽的哥哥要趕回新竹,告訴他阿公病危時,他是長孫必須在場。趕到急診室時,從台北趕來幫忙過夜照護父親的小妹交代一些父親的狀況後,由我接手照顧。近中午時,父親由急診室轉到胸腔內科的病房,而我也「做最壞的打算及最好的準備」,開始詢問如何辦理父親的後事。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大妹與小妹體諒我仍要工作的辛勞,我們排班輪流在病房盡心盡力照顧父親,我們秉著「盡人事聽天命」的信念,一起經歷父親病危期間身心病痛的起起伏伏,一起承擔照顧父親的辛苦責任。相信是老天看到我們家人的努力,兩個星期來父親的病情奇蹟式的好轉,更驗證只要我們家人盡心盡力,老天對父親自然會有最好的安排。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今天帶哥哥到醫院探視脫離危險期的父親,父親顯得非常平和與高興,但是掛念我目前的工作如何,似乎知道我為了照顧父親而影響到工作。 經過10天病危期間的「不積極」治療,父親在沒有失智藥物的控制之下,精神及意識依然很好,哥哥要回家時,還對哥哥說再見。對一個100歲且剛經歷病危的失智老人而言,只能說是奇蹟,感謝老天保佑! 父親於4/30(五)近半夜送到台大醫院新竹分院的急診室,經診斷確認為肺部感染發炎,不僅有肺部浸潤,且引發多重器官衰竭,家人簽了不急救同意書,隔天近中午由急診室轉胸腔內科病房,只接受抗生素及點滴治療,醫師說若要維持父親的基本營養或藥物治療,建議父親要插胃管,但我們選擇不要插胃管,就是不捨父親會受到病痛的折磨。 父親在病危期間,雖表現出堅強的生命力,但我知道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準備」,開始為父親準備後事。 入院幾天後,父親做了另一次的血液檢驗,生理指數沒有比進急診室所做的檢驗變得更好,父親的肺與腎臟已嚴重感染,醫生懷疑肝也有問題,所以還是在所謂病危的觀察期。雖然父親以老兵堅強生命力在堅持,但我們不確定是否為有意識的行為,因為失智經常有精神混亂的症狀,在病房「吵鬧」時我們不僅聽不懂,也擔心他的「意志力」會傷害到自己。 我告訴家人,父親病危期間,兒女能做的就是安撫、陪伴與盡力,其他就留給老天及父親自己的生命意志,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我本身雖沒有特定宗教信仰,只相信冥冥之中有個老天會照顧好人,我不確定是否老天真的看到我們做兒女的努力,經由我的學生、我的好友及大妹的因緣際遇,上星期四父親在病房由法師帶領皈依佛門,當天晚上父親睡得異常安詳,沒想到隔天父親竟然開口說要大便,而且真的可以自己大便,還可以自己咳痰,不需要忍受抽痰的痛苦。 星期五父親又做了一次X光及血液檢查,檢查顯示父親的生理指數已經好轉,代表父親已經脫離危險期,更令人訝異的是父親從入院後都沒有服用失智症與帕金森症的藥物,現在卻顯得非常平靜與「聽話」,沒有失智病人的吵鬧與躁動,似乎懂得與體諒我們兒女在醫院照顧他的辛勞,我們也開始以營養補充液餵食他,我相信也很期待父親很快地就能康復回家。 再次感謝老天對父親的眷顧!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幾乎每一個在戰亂隨軍來台存活至今的老兵,都已看盡生命的萬般無奈,也在生理與心理養成超越一般人的生命韌性,在每一次的「劫難」,都能憑著生命的意志力渡過難關。 特別是對一個百歲人瑞而言,這種生命力的展現往往是令人不捨,因為我們真的無法體會老人為了強渡難關所要忍受的苦痛,即使是身為貼身照顧父親多年的兒子,都無法想像父親這般堅強的生命力。 經常有人問我父親長壽的原因,我認為一方面與父親的工作有關,另一方面是與老兵堅毅的個性有關。由於父親早年退伍後一直從事勞動工作,尤其是擔任清道夫的工作,讓他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每天清晨固定5點起床,即使70歲退休之後,早睡早起的作息依然沒變,身體因而變得硬朗。 另外,父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天三餐後都要做甩手的運動,數十年如一日,每天都可以甩手上千次,這是他堅毅的個性使然。因此父親的身體一向健康無礙,連感冒都很少,遑論住院,印象中只有有兩次嚴重的大病,造成全家人的擔心害怕。 第一次是在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父親的脊椎尾部突然得了骨刺,稍微彎身就痛的疼痛無比,根本無法工作。當時全家都慌了,擔心家裏的經濟支柱就此垮了。看了西醫,醫生說要動手術,母親不放心,害怕開刀一不小心父親就變癱瘓,於是到處問求偏方,也不知從哪裏拿來的一種藥膏貼布,好像有效。每次換藥布時,我們小孩得輪流先在父親的後腰用力搓揉按壓,就想可以如此將骨刺搓掉似的,即使皮膚經常被搓揉到破皮流血,父親明明疼痛難當,咬牙吞淚也不以為意,堅持要我們搓揉到他認爲骨刺被壓抑爲止。父親就如此被折磨好幾個月,每次孩子坐在父親的屁股上,努力地搓揉著他的腰部,有時問父親痛不痛,他都會說不痛。這就是老兵不畏艱難、不怕苦痛的人格特質。 第二次是大約在2001年,父親時年80歲,突然覺得自己快死了,變得不吃、不喝及不睡,晚上經常突然醒來,就説身上一直淌汗,白天精神不振,毫無食欲,短時間内整個人消瘦成非洲的難民似的,雖然看了好多位醫師,病況卻都沒有任何改進。一度,母親認為父親已經病危,應該撐不住了。當時我還在美國教書,母親緊急召喚我回臺灣商討該如何是好! 後來有人引薦大妹帶父親去看台北長庚精神科的黃玉書醫師,診斷為老年憂鬱症,由於黃醫師本身也是所謂的「芋仔蕃薯」,其父親是軍醫,似乎很能體會一個外省老兵的心境,每次看診時,對父親極有耐心,不斷為父親加油打氣,父親的病情開始好轉。從那時開始,父親定期去看黃醫師的診,直到父親搬到新竹,行動不便之後,才由我代替父親去黃醫師那裏直接拿處方取藥。每次見到黃醫師,她都會親切地問候父親的近況。因此父親對黃醫師的印象最深刻,父親最聽她的話。即使父親罹患帕金森症及失智症,只要父親對吃藥或身體健康有疑問,我都會搬出黃玉書醫師,說他只要吃醫生開的藥,身體就一點都沒問題。 大約在2014年中,也就是母親中風後2年,父親開始有失智的現象,之後我帶父親去做智力檢查,確定父親同時患有帕金森症,也開始我矢志要照顧兩個高齡老人餘生的生命目標。 在照護父母餘生的過程中,我理解到生老病死的生命現實,也見識到兩個老人一路走來對生命的韌性,卻從未發覺到父親堅強的生命力是如此超乎常人,直到這星期六。 星期五半夜我接獲通知,父親被送進臺大醫院新竹分院的急診室,星期六一大早我開車趕去急診室,看到生理瀕危狀態的父親以自己的意志力與死神拔河,醫生問我們家人是否要進行任何治療,我們簽了不急救同意書,只希望父親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無病痛的渡過難關或安詳離開。 每次緊握父親的手,當他握的愈緊愈出力的時候,我就愈強烈地感覺到他的生命力,但我的內心卻是愈掙扎,尤其是醒來時,他總是一心一意地要做呈現他生命力的甩手運動。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父親與母親結褵開始,就從事勞苦的工作,先是拉三輪車,後是清掃馬路,家人的幸福快樂是他所有工作的目標,也是他所有勞苦的終點,他曾說一生追求的就只是給孩子一個不用擔心未來的家庭。母親更是如此,一生辛勞,就是為了幫父親照顧好家人,讓父親無後顧之憂。 父母兩人辛苦了大半輩子,從未抱怨,從未喊苦。但是母親2012年4月底中風後,竟開始對老天抱怨,抱怨老天為什麼讓她不能再從事家務,不能再照顧家人,似乎她這輩子唯一的人生目標,就只有照顧家人,卻不能接受被家人照顧。 當初留學美國認定我這輩子會「遊子不顧反」,在美18年成家立業後,似乎更沒理由返鄉長居,沒想到因緣際會被延攬回台工作,更沒想到會發生婚變,之後一連串的人生挫折,從離婚到母親中風,把我與家人的距離愈拉愈近,近到我必須承擔起同時「父兼母職」與「子兼母職」的雙重責任,但也是母親中風讓我體會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的真正意涵。 2013年2月我與兩個孩子搬進現在的住家,父母早我們2個月搬進新家,我們一家5口分住兩間同棟不同層的樓房,從此之後,我們一家人幾乎每日可以相見,還可以彼此就近照顧。我雖因要養家而不得不在外辛苦工作,有時還要出差外宿,也是從那時開始了解父母那份「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問心無愧」的責任心,那份「家財萬貫不如家人相伴」的幸福感。 許多人為尋求所需要的幸福,走遍了全世界,做遍了所有事,卻遍尋不著。哪天累了回到家裡,才發現「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幸福卻在,燈火闌珊處」。其實與家人相伴的幸福重質不重量,為了與家人多一點相伴的時間,我不再追求事業的名與利,回學術界專任教職,堅持不擔任行政主管,開始拒絕不必要的應酬,慎選時間投資報酬率低的「兼職」工作,儘量「爸爸帶孩子回爸爸的家吃晚餐」。 晚餐是家人相伴最幸福的時候,在飯桌上,我堅持孩子不能滑手機,要孩子分享他們一天在學校快樂的事情,孩子快樂,父母也快樂,幸福感就是這種點點滴滴的快樂所累積的。 幸福其實不需要遠在天邊的追求,除了多一點與家人相伴的時間,若能樂觀對待家人,幸福也可以非常簡單。為了讓父母與子女擁有他們應有的幸福,我知道每一天早上起來,我的心情就決定了一家人的心情,我快樂家人就跟著我快樂,我悲傷家人就跟著我悲傷,我總是告訴自己要過著每個快樂的一天,因為面對高齡的父母及學齡的子女,身為家庭的樑柱與屋頂,沒有悲傷的理由。所以每天早上一起床,無論我的睡眠及心情如何,都得為自己加油打氣:「今天會是很棒的一天。」也只有如此,父母與子女才能對他們的未來感覺樂觀,幸福感就是這種點點滴滴的樂觀所累積。 很多朋友認為我一個單親爸爸要照顧學齡的子女,又要照顧高齡的父母一定很辛苦困難,其實辛苦是一定的,但一點也不困難,而且很幸福,因為我相信「辛苦若為家會幸福的」。 母親中風後,我放棄事業上高薪及名位的追逐,只為多一點的時間與家人相伴,只為多一點的快樂與家人共享。這些年來,即使辛苦卻很快樂地照顧父母及子女,看著父母享受天倫之樂地老化,子女擁有家人之愛地成長,我知道家人是幸福的。但幸福不會天上掉下來,需要努力耕耘。有家人相伴,是幸福報酬率最高的投資。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王鳳奎專欄】父母親都是台灣在貧困年代最殷實厚道的小百姓,兩人從事的都是社會最辛苦、最卑微的工作。 父親是清道夫,無論天寒地凍、颳風下雨與否,每天都一定要5點半出門,而母親除了照顧自己家庭外,為了協助家計,還要在有錢人家幫傭,照顧別人的家庭,也是經常早出晚歸。幾十年如一日,兩人卻從未抱怨,因為兩人除了共同的價值觀外,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把孩子教養成對社會有用的人。 父母為了孩子再辛苦也不叫苦,從他們兩人身上,可以看到台灣小百姓最尊貴的一面:勤奮與善良。他們知道只要心存善念,一心為家,任何辛苦都會是善有善報,只要自己盡心盡力把家人照顧好,一切老天都會有最好的安排。 人在順境時往往會對所有的發生認為理所當然,只有在逆境時才會去真正檢視及感恩自己所有的,認真思考自己的生命意義,重新設定自己的人生目標。 在2009年之前,我一直認為自己擁有最幸福美滿的人生,但2009年之後遭受一連串家庭及事業的挫折,不得不對自己的人生已走過的路程重新歸零。特別是2012年5月初母親因跌倒而中風,即使是所謂「小中風」,但母親因為肢體不便而無法從事家務,頓時「一人照顧全家人」變成「全家人照顧一人」,我也剛好在那時候辭去高薪的總經理職務而處於人生第一次求職狀態。考量到必須開始承擔起照顧父母及兩個子女的重責大任,決定放棄企業及國外的工作機會,專心尋求工作時間比較自由的大學教職。雖然擔任大學教授的薪資,只有我擔任企業主管的薪資不到1/4。 很多朋友都好奇地詢問我當初為什麼選擇文化大學推廣部專任,尤其當時還有兩所國立大學可以選擇。說穿了就是現實考量,文化大學推廣部提供了一個工作時間與待遇相對優厚的教職,讓我可以更有時間與精力照顧家人,所以至今我對當時禮遇延攬我的教育長與執行長心存感激。 現在回頭看當時所遇的挫折以及所做的選擇,反而感恩老天冥冥之中的特意安排。要不是這一連串的挫折,根本無法感受那份照顧家人的幸福,更無法體會到「家財萬貫不如家人相伴」的滿足。我發現所有辛苦若是為了家,是可以非常幸福快樂的。以往汲汲營營所追求事業上的名利,若不是以照顧家人為依歸,若不是以孩子未來的幸福為目標,即使事業有成或財富滿盈,辛苦追逐的名與利到最後都可能變成家庭的苦難。 名位與財富買不到真正的幸福,雖然我也同意「錢不是萬能,沒錢萬萬不能」。我常告訴我的學生及客戶「錢是非常好的僕人,卻是最糟糕的主人」,千萬不要為錢所役。有能力賺錢是本事,但凡事為錢,本事也容易出事,只要賺得心安理得,錢夠用就好,與親愛的家人在一起的幸福,不需要用大錢就可以擁有。我與父母都沒有大富大貴,但我們辛苦賺錢只為孩子,孩子過得幸福,我們當然幸福! 母親中風後,我開始承擔原先「祖兼母職」的工作,由於孩子每天都是7點出門上學,除非出差在外,無論前一晚是否有睡或睡多久,都必須6點起床,一為孩子準備早餐,二為叫醒孩子準備上學,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哥哥上大學,妹妹出國留學。 說實在話,為孩子準備早餐是很辛苦的母職,就像父親當年每天早上都必須5點出門上工,就是為了給孩子安定溫飽的家,這是父親對孩子愛的承諾,孩子每天看在眼裡、感受在心裡的那份信任,是親子關係最堅強的根基。只要孩子相信父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孩子的幸福,孩子焉有不感恩父母的付出?孩子若是過得幸福,父母焉能不幸福? 除了「父兼母職」照顧孩子,因母親中風需要被照顧,而高齡父親也因老化需要被照顧,所以我也必須「子兼母職」,成了「夾心餅乾」家庭的單親爸爸,一方面要賺錢養家,一方面要照顧四個「孩子」,所以聘僱一個外傭來協助照顧父母的家居生活,尤其是父母的三餐。這樣的家庭模式,對我還是一樣辛苦,但有許多正面的意義,其中之一是以前我的父母只有週末才能見得到我及我的孩子,母親中風後,我們幾乎每天見面,因為我都會帶孩子到父母家一起晚餐。這是為什麼我的父母與孩子感情如此親密的主因。孩子看得到我的用心,也懂得對他們的祖父母保持感恩之心。 2013年2月底,我們一家5口搬進我們現在住的大樓,我與父母住在同棟不同樓的兩戶「好宅」,各自有生活空間卻可以互相照應,生活更舒適,感情更緊密,而一家人的幸福感更強烈,我更能體會「辛苦若為家是可以非常幸福」,這也是為什麼這幾年我對高薪企業主管的邀聘不為所動的原因。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更多文章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