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50年母親嫁給父親後，「嫁雞隨雞」的母親，跟著父親從汐止搬到台北市中心的違章建築戶，接著一連四年生了四個芋仔蕃薯。
四個孩子出生後，男主外、女主內，母親擔負起照顧孩子的責任，而父親的養家餬口的擔子變得非常沈重，每天拉三輪車的時間要更長及更辛苦，才能餵得飽全家六口。
也許是因為年紀太小，我六歲以前的記憶都很模糊，只有父親載著我們全家出遊的印象，母親手上抱著小妹，而其他三個孩子擠在三輪車的後座嬉鬧，顯得很開心。
據母親說，那個年頭只有有錢人坐得起三輪車，對她而言，在最艱困的懷孕期間，全家坐三輪車出遊是她最開心的事，不過也沒有幾次，因為那時全家出遊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主要是父親每天都要拉三輪車賺錢。而大姐6歲以後，我們就幾乎沒有全家出遊過，母親也因為要協助家計，分擔父親的辛勞，開始在住家附近替有錢人家幫傭。
民國57年台北市淘汰三輪車，父親被迫找新工作，他通過了警察丁等考試，被分配到台南安平當「鹽警」，這是父親退役後唯一擔任過的公職。但擔任鹽警一年半後，父親就決定辭職不幹，全家搬回台北市。在退輔會的輔導下，開始當清道夫，每天早上5點就要去掃大馬路到8點，之後還要清運垃圾，大概要10點才回到家，父親幹清道夫的工作一直到他70歲才退休。
我年輕時不解為什麼好好的警察不幹，特別是那個年代當警察是很威風的。父親總是如此回我：「當警察養不起我們一家六口啊！」我又問：「那小明家的人跟我們家一樣多，為什麼張伯伯當警察可以養得起他們？」父親笑說:「因為你們太會吃了！」
後來看到父親當鹽警的離職證明，我終於明白，那時當鹽警卻不想辦法賺外快是很偉大的人格，因為當鹽警的正薪一個月只有新台幣55元，一定要靠其他加給、補助或外快等收入，不然55元的月薪連養一個人都不可能。難怪從小父親就教育我們，無論做任何工作，不得賺不義之財，不然會像以後XXX院長的下場。
（待續）
作者為東海大學EMBA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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