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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嘉/那年的今天,川本來書店

那年的今天,川本來書店。我特別跟他要了簽名書給H,還難得寫了篇長文。

 

同樣送給中年與年輕的你們。

 

***

 

能與「我愛過的那個時代」作者川本三郎一起晚餐,是件興奮的事。原本應該好好記錄、整理相關的心情與感觸,但卻遲遲無法動筆。我想正是因為試圖想好好寫,但每每觸及時代的複雜性,就退怯而投降了。

 

利用假期的午後,我坐在書店前的矮牆,重新翻看「我愛過的那個時代」。熱天的黑蚊,叮的我小腿一個一個紅點,此刻的閱讀沒給我帶來愉悅,卻讓我無法自拔地陷入某種沈重的情緒。

 

那年,H拿了這本書給我,沒有太多介紹,只淡淡的說:「我想你會喜歡。」

 

原本我以為,他是對過去那個時代的懷想與追念,後來我發現,其實是同樣的挫敗感讓他心靈有所相依。

 

有些挫敗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辨識,如果要訴說起來,脈絡也不會太過複雜。但是有些挫敗,即使經過很多年,你都還很難去描繪,更不用說去拆解,事情變化的前因後果。

 

「你一直以為自己很努力,最後的結果卻是失敗收場。」我依稀記得他說話時的表情。不是懊惱,而是一種迷離。

 

川本終究寫下他年輕生命的那段際遇,以及那個時代的悲傷與歡喜。

 

一個20幾歲的東京大學法學部畢業生,一心成為專業的媒體工作者。搖滾音樂、新浪潮電影、反戰運動,在那個動盪狂飆的年代,相信世界可以被改變,相信真理不容妥協,卻活生生見證運動走入靜巷,理想不再被吟唱。

 

因為一則追蹤報導,這位堅信新聞道德原則的年輕記者,最後捲入一場反體制的殺人事件。

 

一篇一篇回憶式的文章,紀錄的不只是那個時代下挫敗的個人生命,也悼念著那個從高昂到無聲的青春時代。

 

27歲的川本失去自己最愛的新聞工作職位,卻意外開啟了自由書寫的生命。「只有文學能夠側耳傾聽挫折者的輕聲低語」川本說「我在事件後,選擇了文藝評論的道路------自從開始寫東西以後,就禁止自己談有關當今政治的事,我沒有資格,自己活下去的場所只有文學」。66歲時川本這樣描述。

 

這一晚的川本,像是一位溫勳親近的長者,跟素昧平生的台灣朋友,整整小了二個、三個、四個世代,談著食物、記憶、相撲、旅行,分享著各自的生命片段。

 

夜深了,晚餐該結束,老先生提了一個問題:

「你們怎麼看蔡英文總統現在的表現?」

 

我笑了。彷彿那一個年輕還在朝日新聞的川本回來了。

 

作者為民進黨前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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