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頭西斜之時，已經挖出不淺的圳道。林開泰覺得很滿意，滿面笑容。陳有木只在旁邊觀望，口中碎念：「明天你就知道。」
第二天一早，林開泰又帶了原班人馬前來，到了現場頓時傻眼：「怎麼會這樣？」
只見昨天開挖的圳溝多半已經消失，有一段昨天挖了一丈深，現在居然只剩下二尺左右，其他淺一點的地方就完全消失不見了。
林開泰不信邪，再度指揮家丁與佃農挖圳。一大群人一直忙到了夕陽西下才收工，挖深了不少。這次林文明又跳下去幫忙擔土，林文察卻始終走來走去，一下子仰望山頭，一下子又俯瞰溪水，走到溪邊居然發現一黑一黃兩隻幼貓，甚是可愛。猜想母貓看到大批人馬來開挖就逃走，卻漏了兩隻小貓，母貓多半還會回來。
隔天一早，林開泰沒等到天色大亮，也顧不得吃早飯，就匆匆帶著家丁來到烏溪的坑口段，只看了一眼又嚇了一大跳，圳道又被泥沙填補了回去。一旁草叢的土洞中，小貓還在，看起來母貓不會再回來了，抱起一看，才發現黑的是犬、黃的是貓，不知道是母貓抓來幼犬，還是母狗抓來幼貓，或是其他原因？恐怕真相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怎麼會這樣？」林開泰看著被回補的圳溝，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阿泰啊，聽說你不聽勸告，一定要在烏溪開圳，前天已經白費工了，昨天又來？我今天特別來看這齣『獅象顧水口』的表演。」
林開泰一聽笑聲就知道來人是誰，轉身拱手：「洪總理，你好。」
來的人果然是北勢湳的連庄總理洪水浮。
洪水浮與林甲寅交好，常有往來，如今兩人都已頗顯老態，不復當年。洪水浮的三子洪璠剛剛考取了秀才，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洪水浮居然又充滿了活力，經常到處走動、享受眾人羨慕的目光，他在官府與地方上也更加感覺受到敬重。林文明看到洪水浮的六子洪欉也來了，連忙上前招呼及挑戰。
已經十二歲的洪欉是出了名的孩子王，身形高大、拳腳功夫也相當厲害，普通的成人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林文明最喜歡的玩伴除了大哥林文察之外，就屬洪欉。如果撇開兄弟血緣不算，真的說起來，林文明喜歡洪欉的程度可能還要多一些，因為這兩個人實在非常相像，都是自幼就高人一等、又喜歡練拳腳功夫。
洪欉看到林文明這個小老弟撲上來也很高興，總是笑著說：「阿明，我收你當大弟子好了。」
林文明被洪欉摔倒在草地也不怕痛，翻身爬了起來就撲過去，聽到洪欉又說要收弟子，哼了一聲：「你只是年紀比我大了幾歲，只要再過幾年，我就能打倒你了。」
洪欉大笑，側身一個閃躲，又一腳把林文明踢倒在地。當然，這一腳只是點到為止，沒有真正用全力。
林文察看著林文明與洪欉相鬥，沉思著這洪欉天生武勇，就算二弟林文明早生幾年，跟洪欉的身形一樣高大，像這樣正面迎敵也未必就能取勝，最多只是旗鼓相當。
林文察扶起弟弟，輕輕對他說了一句話。
林文明點點頭又撲過去，洪欉這次很費了力才撂倒他，兩人都感意外。
(連載中，待續)
作者為台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台灣歷史小說作家
●經授權連載。全書16萬多字，2020年已出版，見各大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45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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