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與不要，那是一種純然的自由了！週日裡，慢讀一首詩，有感>疫情裡，很多事，都有了第一次的特別。你戴著口罩，上街。戴著口罩，逛超市。戴著口罩，搭捷運，坐公車。戴著口罩排隊買口罩。戴著口罩，談情說愛。但疫情下，你還是得過日子啊！於是，你在人人戴口罩的出席中，參加了一場朗讀沙龍。隔著一段距離。讀者也相互隔著1.5公尺。聽你的朗讀。就在那一晚，主持活動的年輕詩人，跟你要了地址，靦腆說寄本詩集給你。啊寫詩的年歲啊，竟然也是那般遙遠的世紀了。你點點頭。你是一直維持讀詩的習慣的。
詩，是最細緻的文字聚寶盆。一個單獨的字，孤立。兩個連結的詞彙，發光。三個以上，層層堆疊的句子，神秘化境。詩，可以自嗨。詩，可以穿越。詩，可以旅行。詩，可以築城。詩，可以讓你行走人生，紀錄似水年華。
幾天後，你收到了詩集，《島語》。趁一個飄雨，濕露，氣溫降低的週日清晨，配著熱拿鐵，躺在客廳沙發椅上，慵懶的讀詩。你讀到一首詩，詩一般的散文，<想要與不要>。「秋光正好，手沖咖啡也正好。」「那個角落曾經非常繁華，如今老而彌新。」「不管在什麼年紀，我們都有資格選擇，跟喜愛的人事物相處，跟不喜歡的人說不用再聯絡。」「認清自己的想要與不要，然後找個好位子喝咖啡吧。」「別人喜歡的座位，不一定適合自己。」
或許是如今的心境。或許是，此刻的環境使然。你超愛這首短詩。你到現在還是很愛手沖的咖啡。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那是老派的堅持。莫名所以的堅持。坐在那，看咖啡師，尤其是臉上帶點滄桑的，熟練的沖製咖啡，熱水傾注，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自有一股暖意沖上心頭。
難怪日本的料理節目總在此刻，會讓準備享受飲食的人，合起雙掌，表達敬意。那也是老派的堅持。對職人精神的感謝。沒有適當的閱歷，難以理解。你也喝過萬杯以上的咖啡了。秋光正好。春光亦好。夏光微沁。冬光暖心。你也曾在某些角落非常的繁華過啊！如今是否老而彌新呢？你愛去的一家老店。吧台裡的師傅，都第二代了。
你從大學起，便時不時去坐坐。那些繁華過的角落，多少人坐過，多少人不再來過？仍不時來坐坐的你，跟掌店的二代隨意聊起過去，唯有在老店喝咖啡的人，才會對時光充滿敬意！活著，健康活著，還能喝杯熱咖啡的，都該向自己致敬啊！跟你一塊喝過咖啡的人，何止成百上千！但我們記憶中留下的卻也不多。終於我們是可以坦然的，對自己說，隨意找個位子，安靜喝咖啡，是多麼愜意啊！對座，有人亦好。無人，亦可。不必勉強。要到了怎樣的心境，我們才知道「不必勉強」的自在呢？
你才驚覺到，對座的位子，有人坐下，有人起身，有人去而復返，有人不再回頭。而你手中的咖啡，必須永遠是熱騰騰的。如今你明白，找好位子坐下後，翻著menu，你心無旁騖，因為身旁的空位，總是等著妻子等著女兒笑眯眯的，過來坐下。想要與不要，那是純然的一種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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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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