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妻與其他幾個兒子都勸林石切勿過於自責。林石聽不進去,搖搖晃晃走向大里杙的媽祖廟,要請求媽祖原諒。焚香祭拜已畢,卻見到林遜走進廟門。
林石老淚縱橫,以為媽祖顯靈,讓他們父子得以再相見。
林遜上前扶著林石說:「石頭伯,你還好嗎?」
「怎麼叫我石頭伯?」林石拭去淚水,凝神一看,才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兒子林遜,而是林爽文。
十年前,二十多歲的林爽文帶了老父林勸從老家來台灣。
林勸是林石未出五服的堂弟近親,兩人年紀接近,從小玩在一起。林勸知道林石在大里杙很有成就,來了台灣就選擇在這裡落腳,也幫林石管理墾地。林爽文另有想法,他天生喜歡四處闖蕩、結交朋友,所以選擇自己開了一間車行,與其說是靠著趕牛車為生,不如說是藉此走遍各地。
林石心想,一定是自己思子過甚,加上林爽文背光而來,這才認錯了人。林爽文年紀比林遜多了十歲,兩人有三分相像,身材也有一點接近。
林石想明白了,卻忍不住把對長子的思念轉移到林爽文身上。不過隨著林石越來越了解林爽文,他就越擔心這個年輕人的未來。
不只擔心林爽文的未來,也擔心整個林家的存亡。
乾隆五十一年、西元1786年,林石五十八歲,來台拓墾四十一年了,事業有成,子孫成群,人生得意。
「石頭伯,要出大事了。」這天下午,羅漢腳阿牛前來示警。
「什麼大事?」林石就怕是要清查私墾田地。奇怪,明明都打點過了。他拿了二十個銅錢給阿牛打賞這個消息。
「爽文要造反。」阿牛大聲說出。
「你小聲一點,這種事可以亂講嗎?」林石嚇了一大跳,連忙把門關上。
「不必關門,我看大家都知道了,不是我亂講。」
林石:「那是先前謠傳,爽文都已經十多天沒在大里杙出現了。」
林爽文被捲入造反的事,林石早已知道,也有了妥善安排,幫助林爽文躲避這場大劫難。明明已經化解的事,卻不知阿牛從何聽來。
阿牛:「不是啊,爽文回來了,人就在他家。」
「爽文回家了?」林石大驚!忽然覺得有點頭暈。轉身倒水喝完了一杯,緩過神來,連忙去找林爽文。
一路從林爽文家的門前廣場走進大廳,看到不少賓客三五成群。有些是認識的臉孔,有些是全然陌生的外地人。林石也管不了打招呼這些禮數,看見林爽文果然就站在大廳,立刻把他拉到了臥室。
林石:「你怎麼回來了?」
林爽文:「兄弟們找到我,實在沒法再躲著不出來。」
(連載中,待續)
作者為台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台灣歷史小說作家
●經授權連載。全書16萬多字,2020年已出版,見各大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45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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