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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新/情景交融的純情民歌——小茉莉

    金韻獎係新格唱片於民國六十六年夏天舉辦的「青年歌謠演唱大會」名稱,旨在獎勵年輕人自己創作、演唱自己的歌,期望將華語歌曲帶入一個更有內容的境界,不再只是填詞翻唱東西洋歌曲。

    《金韻獎一》是新格出版一系列校園民歌合輯的起點,跟一般歌手的首張專輯一樣,最具紀念意義之外,同時扮演決定性、開創性地位,出版後搭上「唱自己的歌」風潮,差不多決定了民歌之後的創作素材與走向。《金韻獎一》收編十二首歌,就有三首出自邱晨,作品最多,其質其量一時無二。

    新格唱片該是第一家以專業手法製作民歌唱片,透過商業方式包裝、發行、宣傳,每一屆比賽都產生不少新歌手及創作者,對於其後華語流行音樂發展具備關鍵性的影響。「那時候寫好和弦就交給陳志遠。他熟樂隊,我很放心。」邱晨最初作品的DEMO都交給新格,最後製作完成的成品也多與他創作初衷吻合。

    當中〈小茉莉〉,不但紅遍民歌時代,2016年中國大陸青年導演畢贛的《路邊野餐》(Kaili Blues)也援引這首歌,還讓男主角用粗曠男人聲重詮,成為電影最深情動人的片段。

    「那是我就讀政治大學四年級將要畢業寫的,跟〈風告訴我〉算是同一批出去參賽。」邱晨直言自嘲一語概括,「風──花──雪──月!」受限於彼時新聞局歌曲審查制度,他無法緊抱著知識分子自覺的社會關懷盡情創作、發表批判性歌曲,陰錯陽差留下一批意象濃度高的純情民歌。

    「〈小茉莉〉先有詞,再以吉他作曲,差不多像是『新鮮的戀人』,耗時約一天。」邱晨笑說:「現在做不出那樣的歌了。」大學時代有很多溫暖的想法,都化作一支支傳唱的歌。

    而現在鍾情搖滾,他強調,「是真正的搖滾!」總有人來請益作曲方法,邱晨大呼:「音樂跟幾何是一樣的!」早在三十幾年前,他便曾跟同業友人如此分析,朋友乍聽之下,形容邱晨「好像外星人耶!」結果後來台大數學家蔡聰明教授發表一篇〈音樂與數學:從弦內之音到弦外之音〉,文章相應他的觀點。

    早年僅止於發現,現在對樂理著墨更深入、鑽研思考範圍更複雜,「(產量)反而DELAY。」簡單來講,邱晨形容他作曲追求高山峻嶺、孤影映日,不喜歡康莊大道、保守固本,「音樂本來就是最孤獨的榮耀。」

    民歌有一派別係歌詠「大自然」,〈小茉莉〉算是樹立這流派的典範:夕陽、小茉莉、海風、海邊、小貝殼、月亮、細雨、太陽,七大自然意象加一朵花,包括但又不囿於寫景。

    「海風吹著她的髮/她的髮/我和她/在海邊奔跑/她說她/要尋找小貝殼」,寫活了小茉莉其實是人,借景抒情,一切景語皆情語;「寄給她一份美夢/好讓她不忘記我」實高明,間接表明「我」是她的美夢。

    「太陽出來了/我會來探望妳」可以理解為天亮再見面,亦可視為藉以表白「我」願作她的太陽。每一個景皆為抒情服務,達到情景交融的高度;格外讓人好奇〈小茉莉〉是否真有其人?邱晨出人意表地說,「〈小茉莉〉其實是寫所有的情人,沒有特定。」

    曾重考落榜一年後服役三年,再準備一年才如願擠進大學窄門,雖是比同學平均大約五歲的「老學生」,光芒四射的音樂才華助邱晨成名,大器晚成一躍為政大風雲才子,深得異性緣。邂逅不少,但他自認「情緣不長」,起碼,留住了這麼一首可親可喜的〈小茉莉〉,有聲見證那些「小茉莉們」。

 

 

●經授權刊載,原出處為MÜST音樂著作典藏計畫網站。

●本文為投稿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