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時候是在上海長大的，每天放學回家就走各種不同的路，探險也。有一次走過一條街，那條街上有一塊空地，附近的房屋也都很破爛。當時有一個團體在表演，他們顯然是來自江北的，那個時候國共戰爭使得很多江北的人離鄉背井，流落到上海，很多成為乞丐。而這個團體雖然看上去相當地窮，衣衫簡陋，可是他們與眾不同，會一些表演。
這個團體要求大家在廣場中間留一個很大的空位，然後空位邊緣放了一張板凳。表演的人叫一個他們中間的小孩躺在板凳上，身上放了一塊布，將整個身體蓋住了。有一個人拿了一把菜刀，在空地上繞圈子，當然口中發出一些很恐怖的聲音，最後他一刀對著那個小孩砍下去，而且對我來講，他的確是砍得很深的。
我那時候應該是小學四年級的小孩，看了這一刀砍下去，立刻倉皇而逃，所以我不知道後來如何結束的。當然不會有問題，可是對我幼小的心靈來說，這個表演帶給了我一些很不舒服的感覺。我當然知道這是幻術，不會有問題的，但是這些人明顯的是窮人，在這種空地上做這種表演，能賺多少錢呢？
我一生中只看過這場令我感到非常不舒服的表演，我相信現在在上海大概也不會有這種表演了。那個時代是過去了，我們年紀大的人會記得一些現在年輕人所不能想像的事。
作者為清華大學榮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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