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覽車一輛輛的駛往九份,鮮少遊客會在途中的這座紀念公園參觀。秋風蕭瑟,枯葉漱漱地落下,我默默的站在園區的這堵牆前,牆面上鐫刻著一個個英文名字,每一個名字,都是一個年輕的生命,他們還來不及享受人生,就像流星般的殞落,我睇視著這些名字,心中感到一陣悲苦,一陣淒涼。
這些年輕的孩子,大多來自英國,有些來自美國、加拿大、荷蘭、澳洲、紐西蘭及南非。二戰期間,這些同盟國的子弟,敵慨同仇,穿上了戎裝,雄赳赳氣昂昂的開赴南洋戰場,不料,出師未捷,卻被軸心國的日軍俘擄。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起,四千三百多名戰俘,被日軍從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地分批運送到台灣的十五處戰俘營。其中一千三百多名年富力壯的俘擄,被遣送北部金瓜石銅礦坑當奴工。
身材矮小的日本兵,趾高氣昂的拿著刺刀,逼迫身材高壯的戰俘,走進深不見底的「本山五坑」。日本偷襲珍珠港後,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需要更多的銅礦製造彈頭,戰俘們被驅使忍受攝氏四十度以上的高溫,和致命的粉塵,一鍬一鏟,日以繼夜的挖礦,直到日本戰敗投降。
這個礦坑,原先有一千三百多名奴工,最終只存活了八十九人。他們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兩眼空洞無神,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其他的不是餓死,就是病死,或被凌虐致死,被草草的就地掩埋於此處,成了有家歸不得的異域孤魂。
這個故事,類似韓國軍艦島的集中營,和波蘭奧斯威辛集中營,只是已被大多數的台灣人所遺忘。
二十年前,有一位台灣女婿,他是加拿大籍的何麥克,知道了此事,他鍥而不捨的挖掘真相,一點一滴的拼湊成原圖。新北市政府也在荒煙蔓草的原址,設立了「國際終戰和平紀念園區」,並立碑紀念。
多年前,有一位英國籍九十六歲高齡的喬治,在家人摻扶下來到園區,他看到牆面上昔日戰友的名字,不禁淚如雨下,英國在台辦事處的代表也曾來此祭弔,吹安息號,撫慰孤魂,一聲聲蘇格蘭悽愴的風笛聲,迴蕩在金瓜石的山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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