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府,是日本九州福岡著名的觀光景點。我咬著此地名產「梅枝餅」,走過重重鳥居的表參道,來到了太宰府天満宮。
太宰府天滿宮神社,有點像台灣的孔廟。據說,當年曾是日本流放官員的地方,人人視此地為畏途。後來有一位被稱為日本學問之神的菅原道真,也被貶謫此處,在此羽化登仙。來此參拜的人日益增多,山陰道上,絡繹於途,竟成了觀光景點。
日本的莘莘學子,每逢大考時,都會來此膜拜這位「日本的孔子」,祈求蟾宮折桂,金殿掄元。宮前,有一巨大的銅牛,人們咸信摸摸牛頭,可以增長智慧,摸摸牛身可以永保健康。和臺灣的學子,到孔廟拔牛毛,是一樣的意思。
有一則「飛梅傳說」,菅原道真生前喜歡梅花,他來到此處時,梅花如雪片般飛來和他作伴。為紀念他,園中遍植了六千株梅樹。可惜我們到的時間太早,未能見到滿園的梅樹開花。
信步閒逛,見到院落中有一根字跡斑駁的石柱,旁立一告示牌 ,說明江戶時代,著名的俳諧詩人「芭蕉翁」,曾到此一遊。
芭蕉翁,並非種芭蕉的老農。他是日本著名的「俳聖」。在日本地位相當於唐朝的李白或杜甫。松尾是他的姓,但日本人因他喜歡芭蕉,都尊稱他為「芭蕉翁 」而不名。他也是一位苦遊詩人,像明代徐霞客一樣,喜歡到處「趴趴走」,遍歷日本各處的名山勝水。
據說,他花鳥蟲獸皆可入詩。日本人說,他的文字精煉,詩意深邃。莫奈我不諳日本文化,又不懂當地的語言,未能咀嚼他文字中的滋味,也未能體會出他詩中的意境。
記得,他有一首《詠蛙俳詩》
古池碧水深,
青蛙「噗通」躍其身,
突發一清音。
此詩一出,「江戶紙貴」,人人爭相傳誦。
我不禁想起,民國初年,被稱為「狗肉將軍」和「混世魔王」的軍閥張宗昌,他雖然胸無點墨,卻不學有術,後來混上了山東省主席。為表示官大學問大, 他也附庸風雅,寫了一首「詠蛙打油詩」。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躂。
可惜啊⋯⋯可惜 ! 可惜張大帥生錯了時代,投錯了胎,他如果早生三百多年,投胎日本幕府時代,可能扶桑又多了一位「俳聖」。
我又想起了一首詠蛙詩。
獨坐池塘如虎踞,
綠楊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
哪個蟲兒敢作聲。
這首詩,據說是毛澤東少年時所作,霸氣十足,一付帝王口吻。
回程經過設計師隈研吾,用竹筷構圖建築的「星巴克 特別概念店」,淺啜一杯濃郁蘋果香的咖啡 。想起了日人「青山鐵槍」,用中國文言文所寫的一段芭蕉翁的故事。大意是說,喜歡旅遊的芭蕉翁,好不容易湊足了旅費,要到芳野地區賞花。途中,聽說武內村有一貧女,甚孝。他特地去探視,並傾其所有資助貧女。盤纏用盡,中途折返,遇到友人問他「賞花不成,有無遺憾」,他說,「雖未能賞花,得見孝女,於願足矣」。
魏晉名士王子猷,乘舟訪友,甫抵友人家門即折返。他說「乘興而來,盡興而返」。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夜暮低垂,太宰府之遊,我也盡興而返。 莎呦哪啦,good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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