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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秀枝/他是地產商、也是收藏家!他是…

 

「紅磚美術館」閆士傑館長 笑傲國際當代藝術界

  在藝術收藏界,有空間就有話語權,一點都不假。光是收藏家還不夠,如果是擁有美術館的收藏家,更被敬重。因為國際一線藝術家或基金會,他們在出售重要作品時,希望賣給美術館、機構,或可能捐贈給美術館的重要收藏家。光是有錢,並不一定能夠買到經典作品。這也正是許多重要收藏家,在經歷頂尖收藏品的激烈競爭後,會有進一步成立美術館或基金會的慾望。

  

  北京企業界閆士傑近年精心打造「紅磚美術館」,一戰成名,晉升為備受敬重與禮遇的國際重要美術館領航人。炎炎七月,不論是在南法的安塞爾姆·基弗(Anselm Kiefer,1945-)園林美術館的參觀行列上,抑或倫敦泰德現代美術館奧拉佛·埃利亞松 (Olafur Eliasson,1967-)的開幕會盛上,都看閆士傑帶領「紅磚美術館」學術團隊穿梭。晚間,由美術館舉辦的藏家宴席,私密性極高,閆世傑受到特別款待,特殊性自不在話下,他與埃利亞森及基弗等藝術家,互動親密,看得出彼此之間的熟稔與信任關係。

 

  這樣的待遇,絕非只是一個單純收藏家,所能企及。正因為「紅磚美術館」的特殊身份。閆士傑(1960-),河北人,有別於西方富有的收藏世家,來自優渥家傳。在動盪不安的時代出生,勉強讀到中學,就下鄉擔任機修工。1970年代後期,全國恢復高考,他見機不可失,幸運地考上河北工藝美術學校,畢業後分配到當地的邢台日報社。一心想往美術發展的閆世傑,覺得無法發揮自己的專業特長,又去了空間更大的群藝館,並在1986年自費到天津美院進修油畫。1987年機會來了,中國正經歷著第二次鼓勵經商的浪潮,閆士傑順勢而為,成立了自己的裝飾公司,也是他所在城市的第一家裝飾公司。

  

  縱使最初啟動資金就只有人民幣1000元,除去辦手續等費用,所剩無幾。但渴望出人頭地的閆世傑逢地方商場的開發,他眼明手快,通過競標,拿下50萬元裝飾業務,在當時,已算是大單,他開始積累財富與人脈。擁有美術專業訓練背景,加上與江蘇管理團隊,強強聯合,閆士傑憑藉品質與口碑,擠進河北、河南一帶的行業龍頭。不管裝潢設計,或地產發展,在中國都是千載難逢的發展大潮。1992年,又透過台商合資,成立地產公司,成為中國房地產的第一波早鳥,集住宅地產、商業地產、旅遊地產、文化地產於一體的集團企業,至今已開發十餘個高品質地產項目,發展區域涉及北京市、唐山市、邢台市等地,該地產公司成為品質最好的區域性地產集團之一,不但名利雙收,「河北邢台首富」的美名,也不徑而走。

 

  然而,從2005年開始,政府推出「國八條」,成為調控元年,地產業開始面臨浮沉考驗。兩年後的2007年,當央行頻繁使用貨幣信貸手段調控市場,許多地產公司,通過上市集資化解危機時,閆士傑也開始新的布局,他希望進軍文化產業,進入自己最熟悉的領域。該年,他深受幸運之神眷顧,機緣巧合下,拿到北京東北部何各莊地塊使用權,表面是荒郊野外,但對藝術已經涉獵的閆世傑把開發建設方向,設定為當代美術館,算是奇發異想。

  

  這個選擇的背後,除了反應了閆士傑藝術的摯愛外,還有他忖時度勢下的理性的思考。如眾所皆知,中國大陸自20世紀的90年代開始,刮起了民營美術館的興建熱潮。例如,1991年,藝術大師黃胄,創建了中國的第一座民營美術館——《炎黃藝術館》。1998年,3家由企業贊助的民營美術館《成都上河美術館》、

瀋陽《東宇美術館》、天津《泰達美術館》⋯,給長久以來,缺乏展場和資金支持的中國藝術界,帶來曙光。倘若加上近年上海《龍美術館》、《余德耀美術館》、北京《松美術館》,⋯,有如雨後春筍,接踵趕上國際當代藝術的熱潮,中國崛起,亞洲收藏潛力抬頭,急於到中國大陸敲門、拉關係,舉辦國際巡迴大展的藝術家、基金會、畫廊眾多。

 

   根據中國博物館協會發布的數據,中國民營美術館的數量在2009年到2014年期間翻了3倍。這些美術館的起造,除了來自稅收優惠政策的誘因外,不少是基於藝術分享,盛情令人雀躍。閆士傑也是這樣一位願意分享藝術收藏,在事業有成之後,挑起社會美育責任。然而一座遠離市區的當代藝術美術館,如何存活?對於持抱強烈夢想的閆士傑,如果逐夢踏實,可說一大挑戰。

 

  首先,美術館怎麼蓋?怎麼定位?怎麼形塑自我風格?更重要的,要策劃怎麼樣的展覽,才不會變成民眾「到此一遊」一次性的觀賞就作罷。提起何各莊,一個位於北京東北五環邊上的千人小村,依然鶴立雞群地保留著原生態的村莊風貌。紅土燒窯製造紅磚,一直是地方特色。

 

  擁有豐富地產開發與設計經驗的閆士傑,近年拜行腳國際之賜,已經對白盒式美術館不再感興趣,因此,在考察眾多國外博物館、美術館、教堂等文化建築之餘,他確定了美術館的有機方向:以灰色傳統民居,與紅色國際藝術建築為基調,建立紅磚美術館,並以東方園林的建築語系,搭建起中國與國際當代藝術的交流平台。其中,最被外界嘉許的是,閆士傑善用在地紅磚,挪移東方,山石園林,利用垂柳曲橋,池鴨戲水的自然生態,與當代藝術連結,這樣一來,不但在外型上容易脫穎而出,在東西文化的遇合的設想上,也饒富創新空間,尤其航空工業建材的西班牙「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神話式的成功案例在前,就地取材的「紅磚美術館」,以反璞歸真,被熱切期待著。

 

  2007年開始構思,歷經5個年頭,2012年落成的 「紅磚美術館」,在素樸農村,拔地而起,果然令人驚艶。開館以來,備受關注,不但美術與收藏界,給予非常正面評價,連年輕族群,也視之為打卡熱點。是土地開發商,也是室內設計師。趕上近30年中國崛起的大潮,迅速累積財富,也因交遊廣闊,接觸不少藝術界人士,在優商而藝的鼓舞下,閆士傑投入藝術收藏,最早經手以古董文物為主。逐漸地,養成參觀美術館,接觸當代藝術策展人之後,用心投入閱讀、研究,觸類旁通之下,他開始收藏當代藝術作品。

  

  像海綿般急於吸收新知識,加上聰明、悟性過人,閆士傑彷佛有神助般,開啓了與國際當代藝術結緣的精彩故事與篇章。當他接觸旅法藝術家黄永砅 12米高的《千手觀音》,一般人,只會好奇欣賞,頂多讚美幾句,但閆士傑完全不一樣,他動起收藏的腦筋,甚至於希望有朝一日,為他作展覧。跨得進黃永砅的藝術世界,就等於通過中國當代許多門檻考驗,閆士傑像快速取得國際當代藝術的通關密語一樣,左右逢源,暢行無阻。與埃利亞森、基弗結緣,成為「紅磚美術館」的直接定位,一砲而紅。從醖釀、理念溝通、展覽規劃、場地觀察、實地創作,到一起迎接展覽開幕⋯,閆士傑快速累積與國際一線藝術家的情誼,也把自己晉身到國際級的收藏家位階,受到國際畫廊、國際美術館諸多青睞與禮遇。

  

  尤其紅磚美術館長,是個專業名銜,閆士傑在帶領學術團隊親力親為下,搖身已變成道地的藝術專家,把地產商、企業家,遠遠拋諸腦後。在南法的藝術家工作室,看著閆士傑和安塞爾姆·基弗團隊比手畫腳;在泰德現代美術館,閆士傑和奧拉佛·埃利亞松,又是勾肩,又是搭背,看得出,走在藝術探索、藝術追求真善美的道路上,他們完全沒有距離。尤其轟轟烈烈的埃利亞森大展之後,即將迎來基弗親自現身北京,要為美術館作現場創作的扛鼎大展,備受各方期待。屆時,印裔英國藝術家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1954-)也在中央美院美術館及北京故宮博物院舉行,北京,當代藝術大師齊聚,果然很有看頭。

  

  雖然,如果和中國新崛起的北京、上海其他美術館長作差異化,閆士傑更多的學術考量,與藝術家對美術館的量身定做,藝術品之為展覽物,如何打造成「物我兩忘」,「融合為一」,那才是真正策劃與佈展的神來之筆。除了2018年中國藝術權利榜「最佳美術館」獎,打破眾人眼鏡,由「紅磚美術館」奪得外,在《Hi藝術》對中國境內,美術館的年度評選中,「紅磚美術館」以黑馬之姿,從2017年前十以外躍入三甲,並且在一眾上海的美術館中,殺出重圍勇奪第二,令人矚目。

 

  相對於京城其他美術館的地域優勢,地處何各莊一隅的「紅磚美術館」,在地理位置上略處於下風。然而,「酒香不怕巷子深」在閆士傑帶領下,「紅磚美術館」團隊,穩扎穩打,健步向前,不但連續幾檔展覽,鏗鏘有力,叫好又叫座,不僅國際馳名,近悅遠來,更成為北京週末看展打卡的熱門場地。「打造紅磚美術館,其實就是想做一個面對歷史的事情!」閆士傑語帶嚴肅。名為美術館,收藏、展覽、教育推廣、文獻累積,缺一不可。

 

  談及「紅磚美術館」的展覽選擇,閆士傑十分自豪地表示,紅磚不會、也從來沒有過租賃場館給藝術家辦展的計劃。每一個展覧,都是以學術含量為最大考量。展覽之後,精印出版畫冊。同時,也勤於收集同時代的出版文獻,作為「紅磚美術館的累積。蓄著及肩長髮,素沈寬鬆唐裝打扮,一脈輕鬆感,看得出他走過職場、創業之路的艱辛後,帶著事業累積成果,反璞歸真。目前不過開館數年,令譽美名,海內外遠播,在當代藝術館博界,已經取得相當話語權。有人形容他來勢洶洶,後來居上,但更公平的說,閆士傑應該是有備而來,定位正確,一個非學術圈內人,在開館短短幾年內,就因為對展覽學術化的真誠,說服、感動了許多人。閆士傑沒有把經營美術館當成一件賺錢的事,用他的話說,「如果想賺錢,每年做房地產項目要比現在多得多,投身紅磚就是想做一個面對歷史的事情。」

  

  「紅磚美術館」可說是中國境內,第一個提出生態體驗的美術館。紅磚之美,在於春夏秋冬的每一天。不管是春花秋月,夏蟬冬雪,情趣盎然。即使在展覽籌備的閉館期,都不乏絡繹不絕的觀眾前往紅磚逛園子。埃利亞松的《盲亭》、丹·格雷厄姆的《衝孔鋼板分隔的雙向鏡圓柱》,一年四季、無論陰晴圓缺,安坐在館內,與建築融為一體,與宇宙大地同呼吸,共同思索未來。

  

  今(2019)年4月26日,第十四屆「中法文化之春」開幕儀式在紅磚美術館隆重舉行,「沿著本沒有的路行進—14位杜尚獎藝術家」 展,在紅磚美術館同期開幕。開幕儀式上,法國歐洲與外交部部長讓-伊夫·勒德里昂(Jean-Yves Le Drian)親臨現場,授予「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給閆士傑,表彰他在中法文化合作,以及推動國際文化傳播方面所做出的傑出貢獻。法國前總理讓-皮埃爾·拉法蘭(Jean-Pierre Raffarin)、法國駐華大使黎想(Jean-Maurice Ripert)、法國駐華使館文化參贊羅文哲(Robert Lacombe)及眾多中外文化藝術界朋友,共同出席盛會。

 

  這是相當難得的國際桂冠,閆士傑受寵若驚,也始料未及,原來,成為「紅磚美術館長」後的喝采,是這麼地舖天蓋地,也是無遠弗屆⋯。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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