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翼》鱓似蛇無鱗,體有涎沫,夏月於淺水作窟。《本草圖經》鱓似鰻鱺而細長,亦似蛇而無鱗,有靑黃二色,生水岸泥窟中。
鱓即是黃鱔。《本草綱目》中多次提到鱔,大致是補血與治療風邪。李時珍曰:「鱔善穿穴,無足而竄,與蛇同性,故能走經脈療十二風邪,及口 、耳目諸竅之病。風中血脈,則口眼斜,用血主之,從其類也。」前考試委員侯暢先生曾一度口歪眼斜。據侯先生稱,貪秋風涼爽,靠窗邊看書,右半邊受風寒,次日晨起便見偏斜,好一段時間針藥無效。半月後痊可,侯先生云,有大夫告曰「正午殺黃鱔一條,越黑越黃越好,血塗偏斜一邊臉上,數次可愈。」果然是用兩次見效。此為親眼所見,不能不信。
黃鱓要挑背黑腹黃的。當然挑活的現宰,南門市場還有一家老字號,已是第二代當家。選肥美的數條,挑好請他代為處理。鱓頭可吃,但看之不喜,我家總是捨棄,其餘剁約長二指節一段,並不切斷,好似廟會中,小兒玩具木頭蛇。重點在血要放掉不用,洗乾淨後,要用六七十度以上溫水燙洗。鱓魚體外的涎沫是蛋白質,甚腥,用水燙後凝結,即可洗淨。夜市常有炒鱔魚,江浙館子也常有炒鱓糊,都不知道要去掉涎沫,所以都不堪品嘗。《隨園食單》講到鱓魚也未提及如何清理。只說「魚無鱗者,其腥加倍,須加意烹飪,以薑、桂勝之。」其實清洗時,略川燙一下才是訣竅,鰻魚、甲魚都是一樣。甲魚水溫尤須略高,川燙後用手褪去薄膜為要。
清煨黃鱓只鱓魚、火腿、冬筍三樣材料。火腿、冬筍皆作手指般條狀。煨煮時火腿冬筍先下,略煮出味。起油鍋加蔥薑先將鱓段爆一下,噴入紹興酒,挑除蔥薑,將鱓段倒入鍋中煨煮,半小時即可。通常有火腿提味,鹹度也差不多了,頂多略加一些許鹽,其他的調味料就都免去了。
《隨園食單》中說,「切鱓以寸為段,照煨鰻法煨之,或先用油炙,使堅,再以冬瓜、鮮筍、香蕈作配,微用醬水,重用薑汁。」我家則配料不同,哪天要用袁枚的方法試試。
家父患腸憩室症,發作時便血甚,故貧血。依家中經常之作法清煨黃鱔,為老父補血。且不論療效如何,好吃就是了。
作者為中國文化大學法律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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