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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財/對吳寶春事件的反思

    日前「台灣之光」、在世界麵包賽勇奪冠軍的吳寶春師傅,因公開宣布接受「九二共識」,而成為兩岸輿論事件。其實,麵包就是麵包,政治本不該波及經濟。                                            

    問題的起源是,吳師傅曾表明其事業布局全球、不會只侷限於中國,當時適逢2014年太陽花學生反服貿運動,而被深綠支持者所肯定。然其事業欲拓展大陸市場時,卻被網民非理性污衊為「台獨麵包」;之後吳師傅澄清聲明自己認同「九二共識」與「兩岸一家親」,是「中國台灣人」,此論迅速在媒體與網路熱議,批判其麵包為「九二麵包」。

 

國族認同因教育呈現分歧

    民進黨政治人物連翻批判吳寶春,例如前環保署長詹順貴評論「吳寶春要當中國人是他的自由,但一顆麵包賣4百元,給麵包師的薪水僅22k」;桃園市長鄭文燦直指「中國把九二共識壓在每一件事情上,連麵包也要九二麵包,這太離譜」。筆者認為,要一位專業麵包師傅,為求拓展事業版圖,在國家認同及統獨議題上選邊站,太過於沉重。

    首先,國族認同因教育變遷產生世代斷裂與衝突。現在四、五十歲的台灣民眾,所受的公民、地理及歷史教育,讓他們認同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台灣人是中國人、追求兩岸統一才是「政治正確」;同時,也多半認同中共非中國、作為中國人不等於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

    然而,過去20年來中學文史教科書課綱的變更,淡化了中國意識的教育,一股台灣主體意識勃興,導致台灣認同大於中國認同、接受雙重認同的人下降。簡言之,不同教育的主軸,讓台灣不同世代的人在國族認同上發生分歧。

 

政黨輪替影響政治正確

    其次,台灣民眾的國族認同受到不同政黨執政、不同時空背景的影響而有所不同。吳師傅的政治表態,若是發生在馬英九執政時期,反彈力道可能很小;但因為蔡英文執政後,不承認「九二共識」,而與大陸的關係幾乎是全面倒退。

    蔡英文在迴廊談話時評論「吳寶春事件」很嚴重,雖然並無直接批評吳師傅,但提出「我們一次又一次看到有人在脅迫下說出幾乎是標準化的台詞,台灣人都看得懂,這是政治壓迫,台灣人不會接受,世界上的人也不會接受。」

    韓國瑜則陪同吳寶春召開記者會,並呼籲「希望台灣民眾好朋友,要發自內心愛惜、珍惜。這次吳寶春師傅受到這樣的壓力,希望台灣人民能做他後盾!」蔡總統、準高雄市長雖皆提吳師傅遭受政治壓力,但蔡英文並沒有安撫這位「台灣之光」,也沒有制止民進黨政治人物及深綠支持者對吳的攻擊;韓國瑜則呼籲民眾為吳的後盾、給予溫暖。兩位政治人物的胸襟與格局,立判高下。

    再者,經貿與文化交流本屬於低階政治,並無涉敏感政治性議題,兩岸當局應在經貿及文化領域「去政治化」、「去意識形態化」。既然蔡英文言及:「沒有一個人必須為他們的認同道歉」,因此,當台灣藝人或企業家大聲說出「兩岸同屬中華民族」、同是「中國人」或「中國台灣人」、「台灣中國人」時,民進黨政治人物應持包容而非責難與批判,這才是理性公民社會應展現的尊重差異與包容多元精神。

    最後,筆者認為,大陸當局應主動接觸泛綠政治人物,以期透過交往改變其認同。

 

沒有人須為政治認同道歉

    「吳寶春事件」源自大陸網民激烈的反應,並非由大陸官方直接批判。回顧民進黨執政以後,曾邀請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巨大董事長劉金標擔任總統府資政,但兩位企業家紛紛婉拒;而海霸王企業曾公開承認「九二共識」、「兩岸一中」,顯然大陸網民對台商政治立場的關注,已對台商產生一定的「寒蟬效應」。不過,海霸王、台積電及巨大著眼於企業的全球與兩岸布局,選擇避免開罪大陸當局及消費者的作法,應屬企業規避政治風險的理性選擇。

    此次九合一選舉結果,韓國瑜現象發揮外溢效果,國民黨大勝贏取15個縣市。選後當選人紛紛表態支持「九二共識」,而願與大陸積極發展城市交流,這顯示經濟務實主義凌駕政治現實主義。吳寶春的公開宣示,從穩定台商在大陸的投資經營環境,其實有其必要性。對公民社會的任何一個成員來說,表述自己的中國認同,或承認「九二共識」,何罪之有?蔡英文曾言「沒有一個人必須為他們的認同道歉」,既然如此,對這位麵包師傅的批判、攻擊、謾罵,應可休矣。

 

作者為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助理教授

●全文見《觀察》雜誌65,經授權刊載。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