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黃丙喜/台科大酷點校園董事長
五十年,滄海一瞬,卻是人生大半歲月,足以把人磨的世傀、短利、計較和現實。20幾歲就駐守金門前線的峰上連官兵們,半世紀的時空沒有折散他們兄弟的情誼,反而愈來愈鞏固和绵密,大家更加珍惜。他們的家人們也受到感染,歡喜加入聯誼、關愛和互助的行列。
他們一行23人,參加南投杉林溪、溪頭和日月潭三天兩夜旅行。年過70,早鳥是他們共同的生理時鐘。早起去爬坡、走步道是例行的功課。杉林溪步道之前的石雕,宋代詩人曹豳寫的《春暮》適當地抒發了彼此的兄弟之情。
當兵的兄弟,甘願受,歡喜挑
「門外無人問落花,綠陰冉冉遍天涯。林鶯啼到無聲處,青草池塘獨聽蛙。」詩句的兩兩對比,生動地描述了暮春時節的繁盛和熱鬧的景象。人間呢?花開花落、歌起歌歇,也是社會冷喛的感嘆。看看這群五十年前,在最前線,用青年歲月,保國衛民的同連官兵,時間的疏遠和空間的疏離都拆不散他們兄弟般的感情。機槍班長陳冠圳說:「血緣的兄弟是命定的,無從選擇,不能否認;當兵的兄弟是隨缘的,服役相處,歲月磨練,成就了半世紀友誼,當然要加珍惜。」
1979年,中共停止對金門採取「單打雙不打」的砲轟行動。之前,在金門當兵,身心都要遭逢巨大的壓力。1974年,江明信從陸軍官校上尉教官,直接調任峰上連連長。他和營輔導長黃德喜、連輔導長賴國斌,上下一心,群策群力,一起帶領百餘連隊官兵安穩渡過那段不平靜的歲月。他們這次出遊,仍然包船包禮,照顧弟兄,一如往昔。
單打雙不打,壓力大,心不定
當時兩岸軍事對峙,戍守前線的官兵天天都面臨著被砲擊、被摸哨、被侵擾的壓力,加上各雕堡偶然的鬼壓身耳語,更增添新兵精神狀態不穩。火力班長林國敬回憶,當時軍令又規定,對於任何火力反擊,他們只能向海上發射,不能朝內陸開火。不明的暗道使得暗夜的騷擾更加的難以防止。怎麽辦?月黑風高下,他們想出了有效的制敵策略。眾官兵溪頭談起,回想當年膽識,猶感神勇。
共苦才有同甘。蕭慶敏和甘桃義當時是預備軍官役的排長。夜間急行軍的操練,至今還在他們身上留下硬朗的烙印。生活歷練和工作經驗讓這群兄弟愈來愈相信人生的機緣,楊澄凡和孫越湛異口同聲地說:「接蕭排的是古排,接甘排的是施排,天下就有那麽湊巧的事,只要惜緣,好事都能成雙,不奇怪。」
無爭亦無辯,是默契,也福氣
溪頭的台大農場,杉木参天,盡顯天地自然之美,晨光之中,它也閃爍著群樹競相伸頭昂軀,迎向陽光的生存哲理。這群兄弟在叢林之下彎腰扭背、踢腿掦脚,吸氣、彆氣、吐氣,相互傳授健康保身方程式。修習佛學者,大樹之下,看著生意盎然的「觀音座蓮」,堅石之上的頑強孤樹,勾起禪意,沿路解說佛學精句,像山邊的流泉,不分基督、天主、阿拉或菩薩,無人爭辯,應是五十年修來的默契。
靜默之中,突然江指揮官一聲立正口令,威聲響徹杉林,迥盪空谷,誰說廉頗老矣!他精氣十足地宣達,提議邀請同行的林董加入峰上群組,教授附議品學兼優、風趣慷慨,兄弟們鼓掌通過,笑聲連連。
五十年,當然會在人生際遇上造成差距。得意的,常出門,是幸福的人;不如意的,自畫圈圈。江連長從指揮官退休後設立了「愛和關懷基金」,邀集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努力建立連隊的聯繫網路和溝通平台,為一時失意的兄弟伸出援手,渡過難關。
兄弟也同袍,唱朋友,再相會
德國心理學家佛洛姆說:「愛是人的生命中積極主動的力量,而兄弟愛是人類社會主動式的共生結合,它的情誼是建立在相互的責任、尊重、平等、關懷和了解之上,彌足珍貴。蘇嘉榮是江明信的陸軍幼校同窗,他和妻子楊佩敏参加了此次旅遊,同聲讚賞峰上連官兵五十年兄弟愛的福份。
時間不會暫停,也不能逆轉,好時光尤其令人感到短促。遊覽車重回三天前出發高鐵台中站。路程太短,想唱的歌太多,大家贊同江連長的提議,路邊多停五分鐘,大家合唱周華健的「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一句話、緣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下了車,上了車站,同營兄弟賴宏隆來相會,哇!又一個五十年的故事,大家更捨不得走。握手、敬禮,互道珍重,期待下次更多的兄弟攜家帶眷來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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