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楊渡7日受邀出席談〈台灣通史的當代意義〉,他在臉書提到教育部因取消太多文言文,導致台灣史研究以荷、西等外國文獻為主,這是一種史觀的偏失,他希望《台灣通史》白話文本對台灣史研究有更多的幫助。
楊渡指出,由於教育部取消了太多文言文,學生的文言訓練不夠,造成大學生與研究者讀不太懂文言歷史文獻,這讓台灣史研究者往往引用外國翻譯文獻,而難以引用古文。例如明史、清史文獻,這導致台灣史研究變成外國文獻(如荷、西)為主。而明清的史料反而被忽略了。這是一種史觀的偏失。這是一位中研院友人在閱讀《澎湖灣的荷蘭船》之後,告訴我的。他認為我引用的明清記載,對歷史澄清,非常有用。希望《台灣通史》白話文本對台灣史研究有更多的幫助。
其次,《台灣通史》裡有許多史料是連雅堂從清史館裡抄出來的檔案,史料頗為珍貴,對澄清歷史有重要作用。舉例而言,鴉片戰爭,台灣曾數度抵禦英軍攻打,英軍在侵台戰爭中吃了敗仗,這是鴉片戰爭中,清朝唯一打贏的勝仗。但因英軍在東南沿海一路打勝仗,逼得清朝投降,簽下不平等條約。連帶的,台灣的勝仗也被說成是英國商船被台灣守軍給攻打,要求還人賠款,官員撤職。事實上,英軍多次進攻的詳細記錄,《台灣通史》寫得清清楚楚。如果台灣有人引用英文資料,再對照更詳盡的連雅堂資料,就會看清真相了。
再者,列傳開始寫的〈顏鄭列傳〉顏思齊的記載中,台灣通史寫得相當簡單明白。尤其「殺宦家惡僕」,背後是有歷史故事的。可惜日本學者的研究一度懷疑顏思齊這個人存在與否,而認為他就是李旦。台灣通史被否定了。但後來荷蘭東印度公司文獻證明了,顏思齊確實存在,而且是他派了鄭芝龍帶船隊和荷蘭合作,一起去搶劫馬尼拉的西班牙船,才開啟了鄭芝龍的大海盜生涯。這些歷史,其實日本學者岩生成一是弄錯了。
楊渡表示,整個脈絡與當年歷史,他在《1624──顏思齊與大航海時代》已寫得清清楚楚。而連雅堂倒是在台灣史的開篇,就以顏鄭為英雄般的人物,加以刻畫。這確實是一個史家的史識與史德。
此外,楊渡在演講中還提到,連雅堂詩文中的遊俠情懷和鄭成功情懷。例如辛革命成功,他獨自寫文章去祭拜鄭成功,告訴他「反清復漢」成功了。想想,台灣還是在日本統治下,這反對異族統治的文章,難道不是一種內心的深願。那時刻的連雅堂,何其寂寞,何其悲愴。
最特別的是,他贊助過無政府主義的抗日劇場運動者 張維賢。還聘請張維賢在他的書店工作,這不無支助保護的意義。張維賢帶著劇團在台北有多次演出,乃至出國留學,連雅堂還送他一本日文的《無政府主義〉》之書。連雅堂還幫張維賢的小劇場演員訓練班,開過台語課程,讓演員學會好的台語語源與發音。這是台語研究的肇始者。多麼不得了的開創。張維賢被譽為「台灣演劇第一人」背後也不無連雅堂的支持。
可惜,連雅堂被台灣的政治現實給扭曲了。連雅堂與無政府主義、台灣小劇場,這是多麼有趣而不可思議的連結啊!
有關連雅堂在《台灣通史》裡的歷史見識與判斷,有著司馬遷一樣的褒貶含意,有許多脈絡,還可再進一步探討。總之,細讀台灣史,比口水戰的那些口號有趣多了。想想,一個寫台灣史的史家,去混小劇場,幫無政府主義的年輕人去大稻埕演出。那是多麼鮮活的台灣生命的寫照。
楊渡說,連雅堂,真的比你想像的要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