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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富陽》新冠後的「山中偶遇」

         【愛傳媒程富陽專欄】第一次中鏢新冠,本以為以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3~5天就可痊癒;不想,此次罹患新冠竟整整折騰了兩個星期之久;主要是喉嚨痛,雖說到了第9天已趨好轉,但喉嚨還是卡卡的,不自禁的「酷酷掃」,直到第12天才算有復原的感覺;昨(30)日是第14天,我偕老友效宗,重新踏上石門的「溪州山」,面對山林湖泊,正式宣告,病毒遠離,還我健康本色。
          的確,只有失去健康,才會怵覺身體復原的那份喜悅感;我與友人山徑就荒,執杖緩行,凜冽那一份穿林打葉,料峭清風,山頭斜照,湖光粼粼的景色,竟浮興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中那:「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的幾分雅意。
         因為身體初復,朋友陪我吟嘯徐行,我們在下山時,竟又巧遇年輕時曾在中科院服務的一位老伯,他今年92歲,卻情有獨鍾的30年如一日,從往年每週7天,日日來登此山,到如今一周仍2次健行於此,從不間斷。說來,這應該是我第四次在此山徑一隅碰到老伯,但因每次我們總快步疾行,幾次會面,都只閒聊兩句,就匆匆離開。
         昨日早晨,碰巧老者山林石凳休憩,壯者新冠初癒漫行,乃有時間巧坐一起,閒聊昔日風雲。
         老者姓邵,國共內戰,隨軍由大陸赴台,因有科技專長,以中校軍銜文職派任,服務於中科院,而他太太也在附近的中正理工學院擔任教職,可說是一對尋常人家稱羨的安定中產家庭。
         但民國61年,年方40出頭的他,卻一心想離開軍中拘束的樊籬;當時國防部長宋長志的兒子,正好是邵先生的軍中同袍,還特別動用父親關係,希望他能繼續留營服務;但他謹遵自己不求官、不謀職的原則,婉謝長官挽留,領了10幾萬元退伍金,一邊在桃園員樹林買了兩塊地,一邊冷靜觀察國內外勢局,以應時變。
         到了民國66~68年間,國內連續發生「中壢事件」與「高雄事件」,讓他悟感臺灣政治將趨複雜,遂斷然賣掉原來兩塊土地,湊足了兩百萬元,在家庭的同意下,孤身一人勇闖歐洲奧地利,與朋友搞起國際貿易買賣;20年間,倒也生意興隆,他兩位女兒,一人就讀美國,並取得博士學資,近年已返台工作,而另一位女兒,目前則仍選擇於奧地利首都維也納居住。
         邵老伯在奧地利工作近20年,不但取得奧地利籍,迄今還領著奧國的退休金,但他在60歲時,卻又毅然選擇結束在奧地利的事業,而返回台灣,與同時退休的太太,過起「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的田園生活,並30年如一日,過起「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的休閒遺風,每天登山觀雲岫,望湖探倦鳥,巡山撫孤松,遊山且盤桓的逍遙日子。
         我問邵伯為何年輕時,在歷經艱苦到歐洲,且取得一定的經濟基礎後,為何不順勢移民該國;他緩緩說道:「我出國只為求開拓自己的視野,豐富自己的生命;但夜來有夢登歸路,羈人總動望鄉情。人總要回到他原本的故鄉,再美的國度,也不是異國的原鄉人可以完全融入的世界。
          因為中午,我與友人都還有家族聚敘,只好先行離開,但與其相約,下次若再碰面,一定促膝長談,只是我也不知下次何時會再遇到他老人家?但直到下山時,腦海中猶迴響著他訴說晚年幸福那段語錄:「胸有點墨尋勝跡,囊有積蓄買茶飲,勿需看人臉顏色,只需判得雨晴時。」的嫋嫋餘音。

 


作者為退役上校,目前為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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