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蔡詩萍專欄】我越來越能理解,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又喝威士忌,又跑馬拉松,又長期寫作的,「某一種」心情了。
我用「某一種」心情,來描述我的感受,主要還是,村上春樹的成就大太多,無論寫作,還是跑馬,我連他的車尾燈都看不到,實在沒有資格「狗尾續貂」,所以只能說在「某一種」心情上,我略微能理解他,何以跑馬,寫作,又喝威士忌。
寫作,是很孤獨的心智勞動。總要一個人,默默的,靜靜的寫。尤其村上那種長篇小說家。跑馬,是很孤獨的體力勞動。你當然可以呼朋引伴,一塊跑,但最終沒人能幫你跑進終點。
完成了寫作,跑完了一場馬,你犒賞自己一杯威士忌,加冰塊,在深深的夜裡,回想寫作過程的辛勞,回朔跑馬中途的幹譙,你會對自己手中的這杯威士忌,由衷的發出「噢,真不容易啊,又堅持過了一關呢,老哥!」
我們「可以是怎樣的人」?!並非從一開始,便能知曉的答案。總是一邊走,一邊在選擇,當然也被那當下的條件所選擇。走著,走著,你便不年輕了,也成為一個中年人,別人的配偶,小孩的爸媽,年輕人眼裡「噢前輩您好」的老傢伙。
我年歲越大,越懂「能當十五分鐘英雄」的不容易,我們總是要被後浪一直往前推的。
漸漸的,你碰到的年輕人,不知道你曾經如何的,越來越多,他們若上網查查,或許會發出一聲「噢,前輩原來是你啊!」的讚嘆,但也許,也許根本也不會在意你曾經是誰了!
我想起來,初入台北文化圈的時候,意氣風發,下巴揚得高高,多少當時的前輩,我總以為很快可以超越他們!
感謝他們的厚愛與疼惜,總不以為仵的,稱讚我,拉拔我,直到我自己中年了,初老了,回首過去,才汗顏的,對自己的疏漏,傲慢,與井底之蛙的淺薄,而感到懊惱。
這也是人生吧,我安慰自己,於是,我重讀了很多,前輩的書籍,試著理解他們的溫柔與敦厚。
我就一直寫吧,我就一直跑吧,寫累了,倒一杯威士忌,跑完了,喝一杯威士忌,如果,能在規劃的年限內,跑完一百場全馬;如果,能夠每年交出至少一本的專書,去討論我在乎的主題與人物;如果,我能在健康與身體都允許的情況下,與我的威士忌兄弟們,繼續品嚐世界最醇厚的威士忌,那這一生又有什麼好遺憾呢?
村上春樹確實懂跑馬與威士忌,他說「假如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他說「關於跑步我說的其實是……」
而我呢,在等我的新書《李後主事件簿》9月7日要上市的焦灼裡,盤點著,下一本書要寫什麼?盤點著,年底前完成三十馬,我必須怎麼賣力往前衝?在這過程中,我還能選到那一瓶威士忌?
關於老後的人生,我並不焦慮,能寫,能跑,能喝,能與自己對話,能與摯愛牽手,能與同好跑馬,能與老友歡聚,我想說的,盡在其中矣!
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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