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朱國珍專欄】看到小壯丁捎來訊息:「家裡最近還好嗎」,我立刻趁著節目錄影的空檔打電話視訊他。一方面是最近事情實在太多,忘記跟小壯丁噓寒問暖;另一方面是我的頭髮被搞壞了,心情有點沮喪想要從兒子這裡取得安慰。
「你看媽媽被剪了一個傻瓜劉海,變得好醜,沒救了。」
「我看還好。」小壯丁在視訊另一邊說。
「還有髮色,說好要染成紅色,你看看,是我有色盲嗎?這明明是黑色。」
「也還好。」小壯丁淡淡地回應。
我認為他的回答,挺符合「第二十五孝」的指導原則。
小壯丁從小就是我的美容顧問。每次我有工作需要梳妝出門,如果拿不定主意要穿什麼衣服或鞋子,就會問小壯丁的意見。最經典的一次是我精挑細選之後,穿上一件寶藍色綴有環狀黑色亮片的緞面洋裝,走到客廳詢問小壯丁的意見。
我說:「媽媽穿這件去主持記者會好嗎?」
當時正在玩樂高的七歲小壯丁,只抬頭瞧了我一眼,立刻回答:「這件衣服像是要去『夜總會』,不是記者會。」
小壯丁也會幫我挑配件。有時我的選擇困難症發作,不知道該搭配安全的黑色或親膚的藕色高跟鞋,於是更換各種造型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最後由小壯丁幫我決定哪種搭配最合適。
最近因為回到螢光幕主持新的電視節目,有些朋友建議我去做醫美。他們的善意與理由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藝人都這樣。
我問小壯丁:「藝人為了靠臉吃飯,埋線、鳳凰電波、玻尿酸和肉毒桿菌對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不要。」小壯丁第一時間回答我:「妳現在這樣子很好,自然就好。妳又不是一輩子要做這個。」
他這麼一說,反而讓我想起,我從十八歲開始主持電視節目,其實已經「一輩子」都在做媒體。中間消失的那些年也沒閒著,只是全心全意陪伴小壯丁而已。
突然收到小壯丁訊息:「家裡最近還好嗎」(沒有標點符號是年輕人隨筆特色)。
我乍看這則來自寶貝兒子的訊息,感覺他像個大人似的,以「家長」的口吻關切我在「家裡」的生活。這份暖心問候觸動了我心深處的詩情記憶碼,洋溢著無限幸福童話想像,讓我以為接下來會出現更像一家之長具體愛護家庭伴侶生活的問句,例如「零用錢夠不夠」、「有沒有吃飽」之類的重點。
答案並沒有。
然而,近期有兩件事是持續升溫的,第一是疫情。小壯丁每每在聽聞媒體驚悚報導之後,立刻傳來訊息:「今天破2000例喔在台北小心一點」,或是「我聽說X大最近疫情嚴重餒」、「要小心餒」。
第二是愛情。即便他都是在「受到刺激」之後才會想到我,立刻捎來問候,但是這對我來說已經非常足夠。這位年滿二十歲的「家長」已經愈來愈穩重,只在關鍵的時候出手,那些纏綿悱惻就留給媽媽的文學世界吧!因為現實生活需要務實以對,特別是語言。
法國文化社會學家布赫迪厄在《社會學面面觀》提到:「語言關係總是符號權力的關係。透過這種關係,言說者和他們分別所屬的各種群體之間的力量關係轉而以一種變相的形式表現出來。」
簡而言之,我和小壯丁的語言關係,無論如何轉變,都在愛情的滋潤下成長茁壯。
作者為大學講師、作家、廣播主持人,曾創下連兩年獲林榮三文學獎雙首獎記錄
照片來源:作者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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