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左化鵬專欄】幾年前,到台北南門市場,想買一些道地江浙口味的醬瓜和滷菜佐酒下飯。操上海口音的老闆問我:「儂衝菜吃過了口伐?」,我搖搖頭,「阿拉沒聽過啥子是衝菜」。老闆甚是大方,二話不說,送我一個玻璃瓶罐內裝滿滿的衝菜。「只是一眼眼,儂回家吃吃看。」
當晚,我迫不及待的嚐鮮。旋開了瓶蓋,盛滿一小碟,淋上些香麻油,才挾一小筷入口,就覺嗆辣撲鼻,欲語淚先流。再嚐幾筷,頭頂直冒青煙,全身毛細孔個個舒張,彷彿打通任督二脈,暢快極了。
連續幾天,我獨沽一味,滿桌佳餚皆不入眼,「六宮粉黛無顏色」。不幾日,瓶底空空如也。沒衝菜吃的日子,只覺得口中直淡出隻鳥來,語言乏味,面目可憎。
我又來到南門市場,尋到原先的攤位,可是卻已江山易主,原先的老闆已盤給一個賣寧波年糕和粽子的新老闆。他說,以前賣滷味的老高,回老家依親去了。我佇立攤前,悵然若有所失。
後來,我到上海探親,突然想起上海是衝菜的原鄉。但大街小巷尋尋覓覓卻一直遍尋不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賣衝菜的小館。可是一入口味道卻渾然不對,「橘逾淮為枳」,此地的衝菜吃起來,就是少了臺灣衝菜那股濃郁的嗆鼻味。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吃到衝菜不死心。回台後,我特地再到台灣的傳統市場買衝菜。可是菜販皆不知何謂衝菜,我費盡口舌解釋說,是帶有芥末般味道的菜,他們都一臉茫然,個個「霧煞煞」。
看來,此生已和衝菜絕緣,日久,我己逐漸淡忘了此舌尖上的美味。不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日前,無意中看電視美食教學節目,有人教衝菜的做法。
恍然中鑽出一個大悟,原來衝菜不是蔬菜,而是菜名,做法極其簡單,用芥花菜,洗淨瀝乾,切成碎段,熱鍋後,加些許油,翻炒兩下,熄火,燜熟,置冰箱,隔日即可取用。
此時,正是芥花菜上市時節,我趕緊上街買了數把,依樣畫葫蘆,教會內人如何做法,君子遠庖廚也,不勞我動手。想到冰箱內那令人魂縈夢牽的衝菜,明日即可讓我重溫舊夢,今晚,我又將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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