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間,遇到了堂哥與堂弟,喝了兩攤酒,互道契闊,興盡而歸。我們三人,並無血緣關係,卻是好兄弟。堂哥指的是曾德堂,他大我三歲,自然是堂兄。
8月29日中午,我們受邀參加在國軍英雄館,復興岡新聞人舉行的「慶祝記者節餐會」,多時不見,相見甚歡。
他依然是神采奕奕,紅光滿面,騎著摩托車,從板橋趕來參加聚會。德堂兄朋友多尊稱他「土地公」,他是新竹關西客家人,其實稱呼他「大伯公」更為妥當。
他是農家子弟,從小家境困苦,三餐不繼,軍校畢業後,又分發到炮火連天的金門北碇島炮兵團。看到他,我就想起「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他也不負上天所望,從年輕時受袍襗敬愛的革命軍人,到了晚年變成鄉里敬重的大伯公。
德堂兄熱心公益,不落人後。軍旅生涯中,曾當選空軍好人好事代表,解甲歸田後,民國95年、99年、102年,又先後獲得全國好人好事代表的榮銜。
他絕不是濫好人,個性耿直,嫉惡如仇的他,有時也會由慈眉善目的土地公,搖身一變成為怒目金剛。
近年,常見他背負著一面自製的大國旗,在風雨飄搖中的凱達格蘭大道,嘶聲怒吼,希望能喚醒失去的國魂。
在國軍英雄館,貪喝了幾杯金門高粱,富陽兄邀我們到附近的伯朗咖啡,喝一杯冰咖啡醒酒。
突然接到了堂弟的電話,他約我在老爺大廈見面。堂弟是謝目堂,他是高中時晚我兩屆的學弟,在校時並不相識,初次見面是在漢城(今稱首爾)。
那時,我是中央社駐漢城特派員,他是中華民國駐韓國大使館的外交官,他鄉遇故知,喜不自勝。我住南山上,他住漢江畔。相隔不遠,時相往返,兩家人親切如一家人。春去秋來,歷經寒暑。
迎春花謝了,櫻花盛開,才賞完了金光閃閃的銀杏葉,又迎來了滿城酒醉的楓紅,接著北國江山,就成了銀色世界。
在五顏六色的韓國,我們相處了四年半快樂的時光,直到中韓斷交(此時的中,指的是中華民國),同時,中韓建交(此時的中,變成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明洞的中華民國大使館,降下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後,我們才相繼返國。
我依然搖著筆桿鬻文維生,他則奉派到寮國、柬埔寨、和越南,繼續辛苦的外交生涯,楚天雲濶,從此再未見面。
八年前,堂弟嫁女,喝喜酒時,我們再度相逢。知道他已經卸下公職,在景文科技大學擔任教職,並在他的母校政大韓文系兼課。白雲蒼狗,世事如棋。下午,在老爺大廈,邊喝威士忌,邊品咖啡,邊聊過往,邊談現在。
他告訴我,現在已務農,在故鄉彰化二林和南投中寮鄉,種印加果和芝麻,榨油維生。外交官變成了賣油郎,不禁令我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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