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山東旅遊,能有幸請到兩位前山東省主席,降貴紆尊,來當地陪。跟隨他們的腳步,暢遊齊魯大地,邊咬幾根大蔥和嚼幾顆大蒜,邊聽他們口沫橫飛的導覽。他奶奶個熊,一定十分過癮。
這兩位前山東省主席,一位是綽號「狗肉將軍」、「混世魔王」的張宗昌,一位是有反諷綽號「韓青天」的韓復榘。
光憑他們兩位的綽號,也就可以看出,百姓對他們的政績評價,實在是不如之何。可是要論吃喝玩樂,他們二人哥倆好,寶一對。還的確是放眼古今的不二人選。
他們倆都有當導遊的天賦。可是卻生錯時代,投錯了胎。好端端的當甚麼勞啥子省主席,留下千古罵名。如果生在今日,他們投身旅遊界,憑他們吃喝嫖賭的一身本領,必成業界翹楚,成為人人歡迎的「名導」。
張宗昌山東人,早年混跡東北,投効軍閥張作霖,後來因緣際會,莫名其妙的當上山東省主席。當他衣錦榮歸時,沾沾自喜說「他奶奶個熊,孔老夫子都歸俺管了」。他胸無丘壑,卻又喜舞文弄墨。
他要學孔子周遊列國,遍歷山東各地風景名勝。「孔子面前賣文章」。每到一地,他都留下詩篇。只是他的那些狗屁不通詩作。既不是古體詩,也不像現代詩。完全沒有合仄押韻。玆抄錄幾首他的大作。
「遊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裡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達。
「遊趵突泉」
趵突泉,泉趵突。
三個眼子一般粗。
三股水,光咕嘟。
咕嘟咕嘟光咕嘟。
「遊蓬萊閣」
好個蓬萊閣。
他媽真不錯。
神仙能到的。
俺也坐一坐。
靠窗擺下酒。
對海唱高歌。
來來猜幾拳。
舅子怕喝多。
「遊泰山」
遠看泰山黑糊糊。
上頭細來下頭粗。
如把泰山倒過來。
下頭細來上頭粗。
另有幾首詩,雖和旅遊無關。但足可以在旅途中,增加談資,促進遊興。
「無題」
要問女人有幾何?
俺也不知多少個。
昨天一孩喊俺爹。
不知他娘是哪個。
「混蛋詩」
你叫我去這樣幹。
他叫我去那樣幹。
真是一群大混蛋。
全都混你媽的蛋。
「俺也寫個大風歌」
大砲開兮轟他娘。
威加海內兮回家鄉。
數英雄兮張宗昌。
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張宗昌主政山東,春風得意。但卻「有眼不識泰山」,在上海暗殺了蔣介石的恩人清幫著名領袖陳英士。蔣介石對他恨之入骨,常對人說,「娘希匹,張宗昌,這個狗養的」。張宗昌,後來被韓復榘買兇暗殺,在濟南車站,一命嗚呼。
韓復渠取而代之,當上了山東省主席,他也喜歡吟詩作賦,附庸風雅,有人說「遊大明湖」詩,是他的作品。總之烏龜王八都一樣,無關緊要。據說,他口角春風,口才極佳。一開金口,就能令人捧腹大笑。
民間盛傳,韓復渠有一次到齊魯大學演講。他身著戎裝,一上台威風懍懍,卻又惺惺作態,故作學界泰斗狀。看似頗有學問,不料,一張口,信口雌黃,粗俗不堪。
他說:
「諸位,各位,今天是什麼天氣呀?今天是演講的天氣,開會的人來齊了沒有?看樣子大概有個五分之八啦,沒來的舉手,很好,都到齊了。你們來得很茂盛,敝人也實在很感冒。
你們都是讀大書的人,都是喝墨水長大的,每個人都懂他媽的七八個國家的英文,兄弟俺是炮筒子裡爬出來的人,是吃槍子兒長大的,俺在你們中間哪⋯⋯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今天兄弟來和大家訓一訓話,兄弟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大家應該互相諒解。學問,兄弟和大家比不了,你們是文化人,都是大學生,中學生和留洋生。
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是學科學的,學化學的。兄弟我是大老粗,連中國的英文也不懂。今天到這裡講話,真是蓬蓽生輝,感恩戴德。其實我沒有資格給你們講話,講起來就像,就像⋯⋯對了,就像對牛彈琴。
今天不準備講多久,先講三個綱目,蔣委員長的新生活運動,兄弟我雙手贊成,就是一條,「行人靠右走」著實不妥,實在太糊塗了,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呢?
還有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國人都在北京的東交民巷建大使館,就缺我們中國的,我們中國為什麼不在那兒也建個大使館。說來說去,中國人實是太軟弱了。
新生活還要搞體育,搞活動。剛才進門哪裡,一夥人搶一個球,這就不對啦,總務長你貪污了嗎?
沒錢,上俺那去領一點嘛!多買幾個球,每人發一個,省得你爭我搶的,不成體統。在就是那個籃子,整個就是個漏的,丟一個漏一個,再沒錢,補一補籃子總會吧。
今天不準備多講,這裡沒有外人,也沒有壞人,所以我想告訴大家三個機密。第一個機密,暫時不能告訴大家,第二個機密的內容跟第一個機密一個樣。第三個機密,前面兩點已經講了。今天的演講就到這裡,謝謝諸位」。
韓復榘後來致電張學良,支持「西安事變」。埋下了殺身之禍的種因。蔣介石在河南開封擺「鴻門宴」,將他誘捕。以「擁兵自保,按兵不動,縱兵殃民」等罪名,把他給拖出去斃了。
想當年,此兩人固一世之雄也。可惜成了誤入政治叢林的小白兔。身遭橫禍,不得善終。假如他們當年,甘心做個地陪,猶可以坐冷氣遊覽車,住五星級大飯店,出門大搖大擺,有人緊緊跟隨,令旗一揮,無不景從。可以遊走四方,快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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