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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秀枝/北棟跳南棟,李永得捷足先登出任文化部長!

  客委會與文化部,辦公室都在新莊中平路439號,只是北棟與南棟之隔,但兩單位的屬性內涵炯異。從客委會主委,接任文化部長,對李永得可說只是北棟跳南棟,但寫下台灣地方自治史上第一人。
  5月14日,行政院長蘇貞昌率內閣總辭,證實文化部長鄭麗君不再續任,「回歸家庭陪伴稚子就學」;翌日新聞證實文化部長一職,由客家文化委員會主委李永得接任。這項跨度極大的人事異動,引來些許漣漪,文化界人士紛紛打聽,「為什麼是李永得?」
  李永得其實成名甚早,90年代,他在自立晚報任職時,奉報社要求,於1986年10月,與徐璐前往中國大陸,採訪報導,是台灣第一批在政治戒嚴、兩岸禁錮時期,赴大陸採訪又被留置,一戰成名,第一批破冰媒體人的桂冠,非他們莫屬,喧騰一時,也影響深遠。
  早期媒體人,筆力佼健,衝鋒陷陣,當仁不讓,社會關係也綿密。隨著媒體生態改變,李永得的人生路,越走越寬廣,在台南幫退出自立之後,他曾換過不少舞台:1998至2000年黃主文出任內政部長期間,他是機要祕書(參事)兼發言人;2000年扁政府上台後,重用媒體人,他和前自立社長吳豐山,出任公共電視董事長與總經理;而高雄美濃客家人的身份,2004年首度進入客委會服務,從副主委、代主委到主委,為民政黨落實客家政策,作出努力與貢獻。2008年在陳菊擔任高雄市長期間,李永得出任高雄市副市長,長達6年餘,結下更深善緣;2016年隨著蔡英文當選總統,原住民與客家兩大群族的照顧,成為施政重點,李永得又獲青睞,回鍋擔任客委會主委迄今。
  媒體的養成,冷眼旁觀世局的訓練,李永得比一般政治人物,更能縱覽全局,掌握社會脈動。例如,他在高雄副市長期間,從無到有,全力打造駁二藝術特區,成為高雄文化新地標,為南台灣加注藝術生命,長期跟在地文化界互動良好,李永得把自己定義為文化人。
  又如他兩次回鍋客委會主委,強調客家文化的復興,與本土文化的相互聯通,與社會大眾交流,獲得理解,對增添本土文化自信,居功厥偉。日前,客委會鼓勵創作,提撥預算,邀請作曲家李元貞,以客家聚落美濃的風土人情為主題,創作《美濃之道》交響曲,準備由國家交響樂團音樂總監呂紹嘉,率團於4月9日在國家音樂廳演出,並自4月19日起赴海外巡演,包括荷蘭、英國、瑞士、法國
等歐洲國家。
  沒想到疫情,一切停擺。二月初傳出澳洲音樂家布萊特狄恩(Brett Dean)確診,不少音樂相關人士,接受隔離,李永得因為接觸指揮呂紹嘉,也成為首批被隔離的政府首長。然而,這個委託交響樂的創作,以及資助國家交響樂團推廣客家音樂,出國巡演,彷彿成為他入主文化部的熱身起手勢。
  客委會與文化部都在新莊聯合政府辦公大樓,毗鄰而居,也許近水樓台先得月。當鄭麗君空出的文化部長職缺,李永得從北棟跨到南棟,以最短的距離,寫下捷足先登,脫穎勝出的歷史篇章。然而,悖離文化淵源的直接聯想,還是難逃外各界的好奇,是政治任用?過渡角色?掩護性質?還是為了讓位,成全副手,大家各自解讀,莫衷一是。

  首先,夫妻實力,相得益彰──李永得的新職務,最容易被影射的是,李永得夫人,是民進黨立委邱議瑩,素有「漂亮寶貝」之稱。她俐落靈活,與擔任過不分區立委的蔡英文總統,是外界解讀的「手帕交」關係,李永得因妻而貴,雀屏中選。邱議瑩的政治家世背景,問政風格,議壇戰力,大家有目共睹,夫妻加總的實力。在民進黨的派系佈局,很難被忽略。

  其次,客家淵源,退位讓賢──生於台北市的蔡英文總統,本籍屏東枋山,既是台灣原住民族排灣族後裔,也是客家裔台灣人(福佬客),李永得在兩任客委會主委的努力與貢獻,深獲總統肯定。其中,客委會當中,副主委楊長鎮,是重要角色,他長年投入社會運動,熟稔客家原民族群議題,黨公職歷練又很豐富的。尤其總統大選,提出「浪漫台三線」政見,結合藝術、人文與觀光,效果奇佳。而被公認為「浪漫台三線」推手的楊長鎮,這回刻意安排,扶正為客委會主委,早已是層峯心意。李永得跳接文化部長,讓出主委位置,成全副手,因果關係,呼之欲出。

  第三,為高雄團隊,舉才卡位──高雄風雨,是民進黨內部不可逃避的痛,從高雄市長選舉失守,全島陷入韓流,到總統大選逐步反攻,疫情努力,拉回民氣,重塑支持度,即將登場的罷韓事件,都是刻骨銘心大事。
  而北上輔佐層峯的總統府秘書長陳菊,心繫高雄子弟兵,尤其推動高雄文化轉型、落實法人化有功的前副市長史哲,隠身幕後,運籌帷幄,有條不紊,戰術戰略兼俱,看在老長官眼裡,格外珍惜。史哲早早就表達過對進入文化部的心願,多次被陳菊以大局為重,勸退下來。這回,鄭麗君部長不續任,是史哲絕地大反攻的機會,只是南台灣戰火未歇,卡位佈局,勢在必行。李永得當任高雄副市長時,史哲就是高雄文化局長,老長官先行卡住文化部長職位,將來再過渡給史哲,也不失是外界對「高雄幫」的合理推測。
  當然隨著鄭麗君部長的離開,文化部
𥚃次長級位置,是否也上演大搬風,備受關注。目前傳出常務次長李連權,被視為交通部長林佳龍人馬,交通部觀光發展的新佈局,外界預期林佳龍部長會從文化部,挖回李連權。這個推測,是否引發其他骨牌效應,都在大家的關注視線之中。

  第四,政治任用,見怪不怪。李永得是政治任用之說,早隨著行政院人事新聞發佈,不徑自走。政治任用,在文化部,其來有自,兩黨亦然。以目前表現優異卸任的鄭麗君來說,在民進黨不分區立委的歸類中,她是不折不扣的政治類,而非文化類,當時獲得拔擢,壓下許多文化圈內人。這回與文化界保持友好關係的李永得,跳接文化部長,也不能不與政治任用作聯想。
  李永得素來有十八般武藝,幾度的職務扮演,也非完全的專業考量,但他始終能化險為夷,順利交差。這回的文化部長的新職,政治任用,也就見怪不怪了。一日媒體人,終身媒體魂的良知,在李永得的幾個階段的角色扮演,淋漓盡致,仰俯不愧於心。在爾虞我詐、城府盤算的政治欉林
𥚃,李永得相對單純的性格,他所帶領團隊的質素把關,還是可圈可點,尤其多年遊走基層,經營頗有心得,在目前化繁為簡、銜接地氣、有感施政的政壇潮流中,特別是「衞服部長陳時中」式的憨厚樸信,已內化為民間對現階段台灣政治人物的臉譜期待。浸淫客家鄉野的李永得,是否也是「順時鐘」下的思考與佈局,值堪玩味。

  今年64歲的李永得,走過感情的波折,也苦嘗過愛妻癌病的煎熬,對人間事,更隨緣隨心,談笑用兵。媒體人的好學與吸收能力,一向不容小覷。他對於文化部的新職,一方面表達了高度意願,同時也肯定鄭麗君的施政大方向,推崇鄭麗君的高標準,此時此刻,整個社會對文化佐國的強烈期待,他心存謙卑,以學習理解為步驟,希望在鄭麗君部長的政策成果下,疊積良善影響力,絕不因人廢事,讓政策倒退嚕。
  尤其,他指明認同鄭麗君部長的公共媒體法,記者生涯與公視總經理的歷練,自許藉由傳播資源的整合,輸出台流精彩文化。不可否認,在台灣文化面臨轉型的關鍵時刻,鄭麗君公認是任內通過最多重要法案的文化首長,同時也是向行政院爭取到最多文化預算的首長,(109會計年度達283億元,超過1%中央政府總歲出,相較於4年前的160多億,成長7成)執行力深受藝文界肯定。
  屈指再算,鄭麗君在四年文化部長任內,建樹果真不少,洋洋灑灑可歸納如下:立院三讀通過新版文資法、國家語言發展法、文策院設置條例、文化基本法等重要法案;並和財政部協調完成出版業減免營業稅、擴大藝術品展覽銷售免徵營業稅,令人眼睛發亮。這樣的成績單下,接棒的人,其實很辛苦。昨天已有媒體條列出新任文化局長的多項燙手山芋:因為鄭麗君部長的努力、個人魅力與堅持下,重要法案迅速通過。但過度迅速過關的法案流程,令外界憂心,例如攸關藝文界的「文化基本法」,只用半天便通過,許多條文,標舉理想、卻難落實,像法條中「保障藝文工作者之生存權及工作權」定義模糊、執行困難,當初信誓旦旦,半年要完成修法建議,如今翻年卻原地踏步。
  又如攸關中央社、央廣媒體轉型的公媒法,也在草案階段。此一法案涉及複雜的媒體與權力結構,是在鄭麗君堅強的意志下誕生。如今鄭麗君離開,這個需要部長意志力推動的媒體轉型,恐怕胎死腹中。另外,頗受朝野爭議的中正紀念堂轉型「去蔣化」,前景令人擔心。鄭麗君曾主張把中正紀念堂內,有關蔣中正的文創商品下架、停播蔣公紀念歌
,因此引來傷害族群情感、扼殺觀光商機的諸多批評。文化部曾送出中正紀念堂兩個轉型方案,交由行政院召開跨部會協商決定。然而,曠日費時,中正紀念堂轉型方案,迄今遲遲未見公布,高度爭議性的話題,令接任者躊躇。
  近日武漢肺炎疫情罩頂,兩波紓困方案弄得文化部上下人仰馬翻,疲憊不堪。抒困工作繁複,振興措施更艱難,繼任者如何穩定士氣,協助藝文界走出疫情,開創新局,備受矚目。今年大選以來,加上疫情管控,台灣意識抬頭,台灣價值湧現,文化是外交的軟實力,「藝術國家隊」如劍在弦,蓄勢待發。藝術交易版塊位移,台灣成為替代香港的「亞洲藝術交易中心」也努力一半,在在期待李永得接掌文化部長後,繼續帶頭衝刺。危機,也是轉機,在世界生態重新洗牌中,蕞爾島國的台灣,其實,小而美、小而真誠,可以放手拼搏。恭喜李永得接任文化部長新職,身為啦啦隊一員,我們也要敲鑼打鼓,快樂出航!!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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