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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蕙苓/隔離日記1:就這樣戲劇性地進出負壓病房

我家寶貝3月21日清晨從美國回來,因有輕微咳嗽在機場檢驗後,我們把她的行李消毒再三,載著她到教會朋友提供的住所「居家檢疫」。
    這趟真的是有「逃」回國的感覺,紐約疫情一天比一天嚴重與失序,對於沒有工作的她,保險的保障有限,人生地不熟,必須回來,但上飛機前她沒有任何不適,只有輕微咳,她的體質跟我一樣,容易過敏就咳⋯⋯
    沒想到第二天就確診了!這對我們夫妻來說,真的驚慌失措,救護車直接把她載到和平醫院,老公則趕緊到朋友家把他們的樓梯消毒一下,隨後我們就自動「居家隔離」。
    那晚,我睡不著,其實打從美國疫情升高以來,我都必須吃點藥才能入睡,這個晚上心情起伏,似睡非睡!
    3月23日我發現自己口乾、喉癢,全身疲累極了!不斷喝水卻無法止渴,我想:我是不是也被傳染了?其實早在要接她回來安頓時,就有心裡準備可能會被傳染,誰叫我是她媽呢?!
    25日體溫37.8發燒了!直覺反應:我是高危險群應該去篩檢!於是,向衛生局報備後我們夫妻去了北醫,因為我的醫師朋友、也是當年的抗SARS名醫施崇鴻醫師在北醫。
    發燒篩檢站的護士聽了我們的情形,只讓我篩檢,因為老公沒有發燒,她認為篩檢本身也有感染風險,沒有症狀就不要做!
    照X光、忍受著極不舒服的採檢後,我以為可以回家等結果,但十分鐘後,這位顯胖的護理師戴著口罩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大聲對著我問:「你們倆個回家如何隔離?」我們解釋了一下,分房睡、分衛浴、分開活動空間⋯但沒多久,她卻大聲說:「你們這樣不能完全隔離,醫師叫你住院!」這下換我緊張了,有⋯⋯這麼嚴重嗎?難道我們不能回家等結果嗎?
    護理師很忙碌,因為陸續有人來篩檢,她沒空理會我們,留下錯愕的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此時的我出了汗,我想燒應該退了!在急診室外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有點不知如何反應的茫然,看著對面街道的招牌一個個亮起來,竟在我眼前模糊起來……救護車開進來,醫護人員全副防護裝備,把我載到二大樓的隔離病房。
    這真是戲劇的一天,女兒三天前在附近鄰居的圍觀下,從朋友家搭著救護車進了醫院,而我,即便是在急診室外,同樣待遇,搭上了救護車前往只有幾百公尺之遙的防疫病房。迎接我的是等待確診的結果,我想,我沒有理由是陰性!
    在隔離病房的日子努力地過得充實,看到臉書上有朋友在討論隔離的種種假設… 其實,我很想回覆:「我正在被隔離中」,這心情很奇怪,也很複雜。
因為你的世界全部框進了這個幾坪大小的病房內,一天之內,除了護理師早中進來量體溫和血壓之外,見不到醫師、沒有訪客,連牆上的時鐘都停在永遠的十點十分,只能看著窗外天色的變化,來感知時間的流動。
    三天後(28日)早晨,剛吃完白稀飯配肉鬆的早餐,護理站透過對講機說:你的檢驗報告出來囉⋯⋯我原本以為我就是確診啊,下午疾管局記者會就會有我的個案代號!沒想到,結果是「二採陰,可以回家了!」而且要我立刻收拾回家,因為急診要送一位病人進來,主治醫師擔心我這健康的人會被感染,連病服都不讓換,要我直接穿著病服離開。
    就這樣,我穿著病服被急送出防疫病房,護理師在電梯口對我說:「保重,不要再見」,電梯門關上前,我看見那口罩背後的溫柔笑容。一個人辦完出院手續後,坐在大廳等先生來接,看著平常人聲鼎沸的掛號大廳,稀疏的人群空蕩走道,覺得好不真實!
    這實在是太戲劇了!進出隔離病房都如此戲劇,上帝啊!我只能說,這種情節只有您才能編導成就!

 


作者為台北藝術大學藝術行政與管理研究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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