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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儒/有的人生命雖短,但永駐人心卻長且遠——王銘燦導演

    人的一生要經歷太多的生離死別,那些突如其來的離別往往將我們傷得措手不及。王銘燦導演就是這麼一位讓人措手不及、留下無限驚嘆與懷念的大導演!

    我有幸在王導生命的最後這幾年認識並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深感榮幸!但也因親眼目睹他生命餘燼最辛苦的這幾年,見證他處事圓融、處處為人設想燃燒自己的崇高人格感佩不捨在心!就如知名演員李小飛所言,在他的眼中,王銘燦是集溫良恭儉讓、不爭名利的大導演,也是唯一刻在他心中的導演〈我心亦如是〉。

    明華園陳勝福總團長更說他與王銘燦從電影、電視、歌仔戲一路一起打拚,一起經歷人生起伏、看盡人情冷暖,是比親兄弟更親的兄弟,知名演員孫翠鳳也說他們兄弟倆比她和陳勝福夫妻感情還好。

    而我看見的王導,一向不與人爭,整個心思都在工作上,低調的個性卻常常是隱藏了他宏廣的見識與才華來襯亮他人的光華。在維基百科裡詮釋專案經理人必須要有一系列的技能包括提出敏銳問題的能力,察覺未聲明的假設以及解決人與人之間的衝突,同時還需要更多系統化的管理技能等;王銘燦導演不就是那最佳的專案經理人選麼!

    至少我在淺走影視圈內尚不曾見識過這樣的大導演,卻毫無架子,親人如家中兄長,對人更是時懷提攜之心,常說人生何處不相逢,但有些轉身,真的就是一生,從此後會無期,永不相見。

    這樣驟然的憾恨無期,唯盼藉此文與大家一同見證王銘燦導演一生努力的足跡。

    王銘燦導演生於台中沙鹿,有6位兄弟姐妹,與大姊差有3歲、下面還有三位小妹(差3歲、5歲不等)、更與最小的弟弟差了10餘歲,雖然身居老二卻是家中男性大哥,父母親在沙鹿經營中連貨運,生性好客,因此家中總有吃不完的東西善待職工。

    王銘燦5歲時就會踩著3輪車幫忙載家中貨運;個性獨立、勤奮且好學、文筆造詣不凡,家中小弟及小妹名字都是出自於他手。

    在1968年(15歲)父母決定舉家搬遷台南,可適逢王銘燦考上正獲教育廳評選為全省生活教育特優學校的省立清水高中,而當時最疼他的阿嬤又生了重病,因此王銘燦被留住叔叔家一方面就學、一方面幫忙照顧阿嬤及阿公,一直沒有隨家人去住台南,阿嬤很疼銘燦,都會把雞腿偷偷留給他吃。

    但寄人籬下的日子裡,也需時常幫忙叔嬸家務及照顧阿公阿嬤,無法再分身去進修補習,讓他本想念醫學院的心卻力有未逮,在那段沒有父母姊妹在旁的少年歲月其實身、心是極盡孤單的。

    阿嬤過世後,王銘燦在守靈的頭七夜夢見阿嬤返家對阿公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顧銘燦,剎那驚醒卻見靈堂前的鋪沙真的有阿嬤的足印,他知道阿嬤肯定是不放心的回來看他了。

    王銘燦接著在1970年(17歲)考上世新大學三專電影科電影編導系(當時還是世界新聞專科學校),一向對自己未來很有自己想法與主見的王銘燦在確定未來人生的走向後便積極學習與培養自己的軟實力。

    1974年(21歲)剛從學校畢業不久,喜歡探索未知、充實表演藝術對人性的參透,他特地跑到西門町假裝跛腳來來回回走了有3趟,每趟遇到的人投注他的眼神都不一樣,或以冷笑、或以同情,當他描述這段過程時,年輕浪漫的笑靨裡著實認為這就是台灣人可愛的地方!踏入社會後生性節儉且貼心的王導會把所賺的薪水都拿來幫忙父母照顧姊弟妹,對於差他十餘歲的弟弟大學所念學費及生活費也都是他在幫忙張羅照料。

    王銘燦退伍後1977年(24歲)來到中央電影公司從場記當到副導,很快速地就當上了導演。「跨世紀華語電影創意的先行者」一書中提及時值被譽為台灣新電影新保母的中影總經理明驥,在三年內大膽起用新導演十七人,包括楊德昌、柯一正、張毅、王銘燦、楊敦平、金鰲勳、萬仁、曾壯祥、麥大傑、羅維明、李啟華等都是第一次當導演,還有侯孝賢、陳坤厚、王童等雖導過一、二部片,也還是新人。

    這些年輕新導演屢創佳績,這在中國電影史上沒有第二位製片人有此魄力。〔但其實王導早在1980年(27歲)就執導《大地勇士》一戰成名穩坐導演之位了。〕

    1979年(26歲)12月,王銘燦與陳勝福、孫榮發、邱銘誠等人共同成立佳譽電影公司,王銘燦擔任編導及策畫執行,成為明華園總團長陳勝福的長年工作夥伴。

    1980年(27歲)親力親為製作出新台幣近億票房的軍教片《大地勇士》以上千萬成本創近億票房。李小飛追憶此劇當時雖由邱銘誠掛名導演丶私下王銘燦拍戲時,也在現場幫忙改劇本丶導演,電影上片後,他沒有掛名,這就是王銘燦一向斯文丶不與人爭,認真工作丶低調的個性。

    而王導友人也私下表示當時佳譽電影公司運作模式是沿襲香港電影模式,工作任務為集體完成,職位則為事後分配掛名。27歲後王銘燦連續執導的4部電影都創下當時電影多項票房紀錄,更譽勝當時的香港電影。

    1982年(29歲)其執導的《人肉戰車》不僅以勵志片在商業市場奪下年度票房賣座冠軍,還拿下許多記錄,是台灣影史第一部英式橄欖球電影,更挑戰當時法令,首創在午夜場播放,並獲得金馬獎剪輯獎。王導因此獲得了為中影執導「魔輪」的機會。陳勝福總團長追憶「我們如果是個電影王國,王銘燦就是我的宰相」。

    1983年(30歲)其執導的《魔輪》獲得第20屆金馬獎最佳童星獎。 可惜當時一部籌畫中的《怒海雄風》因氣候關係而延期,未能孕育出來。

    陳勝福接掌明華園後,總團的多場公演皆由王銘燦擔任導播,此外他也執導多齣電視劇如《祖師爺的女兒》、《愛的進行式》、公共電視《新芽》等,並參與《移山倒海樊梨花》、《菩提禪心》等的製作。

    1984(31歲)於黃卓漢先生的大大電影公司擔任導演,執導《開車大吉》。·1985(32歲)於學者電影公司擔任製作總監。 也於李行大導演的大眾電影公司擔任助導/副導,與李行結下一生不解的師生情緣。

    1986年民國75年(33歲)底結婚,王夫人提及兩人第一次出去時的趣事,當時王導叫了好一大桌菜,結果王夫人說她吃素以後出去請她吃個陽春麵就好,王導也曾說當時為討好岳父岳母,他還專程去學做菜,因此做菜手藝是不錯的。但婚後因王夫人念的是理工、而王導唸的是表演藝術,兩人日夜作息正好相反,生活總是各忙各的,夫妻間少有聊到彼此工作上的問題,唯家中篤信佛教,能一起聊的大都是佛堂上的事,為此深深惋惜!王夫人至今仍無法接受王導離去的打擊,但慶幸在王導生病的這一年有及時申請了退休陪伴著他,至少沒有讓王導最後的歲月太孤單!

    1988年(35歲)王導任職寬聯製作公司擔任編導/製作人,當時公共電視製播組王立信科長的一番話取得了寬聯傳播公司王銘燦導演的認同。 王銘燦表示,寬聯是個理想色彩濃厚的傳播公司,他們不願意在廣告壓力下爲商業電視製作通俗的節目,寧可選擇製作品質要求較高、但比較符合他們理想的公視節目,於是雙方開啟合作製作親子關係節目《愛的進行式》。

    1991(38歲)中華民國新聞年鑑記載王銘燦被列為世新電影製作科之傑出校友,計有張毅、邱銘誠、 王銘燦等。

    在搜尋資料的過程中有眾多的書報雜誌都有紀錄他也曾寫過小說、並結合當時多位年輕導演 楊德昌、陶德辰、柯一正、張毅、侯孝賢、會壯祥、萬仁、陳坤厚、王童、 王銘燦、吳念真、朱天文等,為了將這股得來不易的力量團結起來,他們組成了一個以「始祖鳥」為代號的刊物,王導且時任電影評審,所以相信他的作品絕不只僅有下面條列出來的資料,但隨著王導的離世有可能從此消失!

    日後有機會將這些書報雜誌資料翻出再擇機細細詳說;在「新電影的蛻變中」王銘燦導演是非常年輕有為的導演,他的一生如此忙碌,如此充實豐富多姿!

    我選著這隻很淡很淡的信筆,條列地畫出王導走過的足跡,一字一字傳向了藍天,它或許終究會被白雲粉擦掠過變成白淨,但我會記得。在心的最深處。

    為什麼呢?因為王銘燦導演具備別人沒有的最強項,就是謙卑和耐心,他毫無架子,相處時就像親人的大哥哥一樣牽引著無知的我,耐心地告知我的錯誤並引導我該如何修正,叛逆的我卻總能心服口服的聽從,而且過程是開心愉快的,你會認為他是你的知己,影視圈內不會有人這樣對待你!

    吳靜吉教授用溫良恭儉讓及智仁勇形容王銘燦導演,客氣低調、做事認真且嚴謹;不管是對上或對下從不失真誠,既是良師也是益友;多少與其共事過的師長、同事總是在王導的體貼溫暖和煦照護下,出自內心無比貼服的願意追隨王導,因為王導總給人安心、更在做重大決定時給予人許多關鍵性建議。

    這樣一顆默默隱晦含光的寶石,卻因他低調的個性,讓我有眼不識泰山,直到現在蒐集資料才發現,王導除了導演及各種電影藝術的才華外文筆更是璀璨,他年輕時的創作我無緣得見,但他生命最後這2年創作的《安世高》、《玉林國師》高僧傳原稿我有留存〈他期望我能幫他擇機發表〉,劇本中文句、唱詞優美且深藏人生寓意,沒有一定的人生歷練與參透,難能寫出,讓人每每握卷常看長嘆!

    可誰又能知道當時的他已重病纏身常常頭腦無法思考,視眼茫然!卻仍一心為公事壓抑病狀,繼續工作、繼續創作,直至油盡燈枯,生命燃滅!只因為擔心劇團沒劇本可演了!這是什麼樣的責任心使然?!這段期間王導所蒙受的磨難與委屈我親眼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心痛猶如刀割!

    王夫人說結婚30年來是在2018年7月她上班的公司員眷健康檢查8月拿到報告胸部X光發現有問題,建議到大醫院檢查,所以9月轉到台大詳細檢查,才發現王導罹患肺腺癌、鱗狀上皮細胞肺癌。2018年12月25號於台大馬上手術割掉右上肺葉,2019年1月開始化療、放療,一面仍持續工作,過程非常痛苦艱辛,非常人所能勘受。

    2019年5月底完成所有治療結束後以為一切都很平順終於撐過來了!追蹤的醫師也判斷是放療副作用應該會越來越改善,熟知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差,3個月後肺積水、咳血嚴重,想盡辦法求主治醫師讓住院檢查,才發現早就是癌症復發,說自費免疫治療要800萬也只是延長一年的時間,儘管如此還是決定自費免疫趕緊先繳10萬去美國做DNA,住院時王導身體非常痛苦,開刀的地方都鼓起來,止痛效果一直不好,幾乎3餐都要用嗎啡來止痛,後來開始吐血,王導不想插管、氣切,醫生勸說先插管找出出血點止血再送安寧?所以答應插管因此多辛苦了2天!

    住院後一星期王導驟逝!

    傷心的時刻:2019年10月6日 08:37王銘燦導演病逝,享壽66歲。

    有的人生命雖短,但永駐人心卻長且遠〜王導就是這麼一個人!我會永遠記得,在心的最深處。

 

 

作者為藥劑師,曾與王導共事擔任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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