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唱時下流行的「小三之歌」。每當扯開喉嚨,放聲高歌時,總是眉飛色舞,絲毫不見妾婦小三委委屈屈的悲情。
他老兄長得人高馬大,氣度非凡。人皆稱他為「小三」而不名。他老兄也坦然受之,不以為忤,甚至還「心實竊喜之」,引以為榮。因為,他真的就姓「三」,巧的是他在家中兄弟中,也是排行老三。
他就是任職新竹縣環保局的三仁壽。調查局出身,有正當職業 ,也有兩個大學的文憑。健康檢查無赤字,談不上有特殊不良嗜好。滾滾濁世,像這麼標準的男人,打著燈籠也無處找。卻始終沒有名門閨秀願委身下嫁,因為誰都只想當元配,不願意當「三太太」。
青春易老,年華虛度,好不容易尋尋覓覓,苦苦追尋,終於在四十五歲那年,結束了光棍生涯 。他的妻子名潘嘉雯,抵死不願冠夫姓,因為「三潘嘉雯」,聽起來豈不成了日本腦炎的元凶一「三斑家蚊」一。
民國100年時,三仁壽曾表明意願參加國民黨立委初選。他認為以他的特殊姓氏,可能會造成有趣話題,為他爭取不少選票。既然想從政,就不要怕別人「起底」。我一路追查他的祖宗八代,不用作DNA檢驗,我敢鐵口斷言,他的祖宗就是「土地公」。
這絕非八卦,也不是我一派胡言。我曾作一番考証。「三」是滿族姓氏,目前在中國大陸也極其罕見。只知有一位「三繼堂」,他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三仁壽,新竹竹北人,和滿族沒有血緣,八竿子也搆不上親戚關係。他世居竹塹社,提到竹北的竹塹社,立刻真相大白,他毫無懸念應該就是原住民「道卡斯族人」。
原住民原是母系社會,只有名沒有姓氏。道卡斯族人,清初,協助清廷敉平「林爽文之亂」。乾隆皇帝龍心大悅,特頒「錢、衛、廖、三、潘、黎、金」等七姓,準其穿戴服飾,裝扮造型一如漢人,並御賜「義勇可嘉」一方扁牌,興建祠堂「采田福地」,讓他們認土地公為祖宗。采田兩字合而為「番」,福地,指的就是福德土地公廟堂所在。
「采田福地」今猶在,就位於新竹竹北新社地區,每年3月16日及七月十六日,竹塹社春秋兩季俎豆祭祀,七姓子孫都會來此祭拜祖宗土地公,和其後的七姓祖先牌位。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道卡斯族人已漢化好幾代了,因地緣關係,大都能操客家話,已逐漸忘記母語,他們自承是客家人。但正宗的客家鄉親,追本溯源,都有堂號如「隴西堂」,「穎川堂」,「四知堂」等,只要遇見這七個姓氏的山寨版客家鄉親,說不出堂號來由,或說是「臺灣堂」的,不需多問,就是道卡斯族人了。
如今,七姓子孫,姓潘的快馬加鞭,繁衍子嗣為多,姓三的提不起勁,逐漸凋零。看來「三仁壽和潘嘉雯」賢伉儷,應該要多多加油,急起直追了。
據我所知,新竹地區還有一位姓「零」的 ,他和姓「三」的,在阿拉伯數字上,互別苗頭。
「零濟周」老先生, 廣西人,少年時被拉伕到台灣當兵,退役後,在竹北沿河街,開一間小小的理髮店,放下刺刀,靠剪刀維生。人如其姓,孑然一身,孤苦「零」丁。晚年,領養了一名原住民孤兒,取名「零建華」,幾年前,零老頭去世,零建華為他送終後,茫茫人海,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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