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過是在前往金山財神廟途中,稍微動了吃蟹的念頭,真沒想到這個念頭自動生出蝴蝶的小翅膀飛向富基漁港,居然驚動了萬里蟹王許八郎!
我不得不懷疑,神明之間,真的有加LINE群組。
故事的開端是因為想念阿基母親的手工菜頭粿,趁晴日正好、開車來到金山海邊。然而,楊媽媽挑選蘿蔔格外嚴格,因此,她的手工菜頭粿不是天天有,而且,每一批的數量,都非常少。
既然是臨時來,自然撲了空,好在楊媽媽放養溪邊的母鴨們,今天很爭氣,下了20顆鴨蛋,不囉嗦,全數押送回家。
一陣子沒來了,才發現小楊竟悠閒地在生態池旁、一釘一搥打造一處舒適的棧台。見到我們串門子,很開心端上溏心地瓜薑湯,同時沏一壺有機檸檬香茅、並拎出自家無添加的米餅(白:糙:2:8),好友們又相見了,大家的目光彷彿出現大海,因為理想的重溫,又掀起新的波瀾。
今年的彩田米,除了太平洋的遠親颱風叔伯姑姨年復一年不辭辛勞組團來玩,還遇上難纏的稻熱病;而過度的農務讓阿基清瘦許多,他的手臂就像王牌投手那樣時有傷勢,令人不忍;在農作之中,所有的逼迫與操練都是針對自我的,農民的領地上,没有空口政客裝腔作勢者的立足地,只有埋首、一直前進。
畢竟也42歲了,大女兒明年即將升上國中,聽小楊聊著下一步全新的計劃,這計劃的核心,終於擺進自己的家人,便替他感到高興,男人心心念念的遠方,終究不該是政治或事業,而是久駐家人的一顆心。
此刻,正是萬里蟹盛產的季節,很多人並不知道,台灣捕獲的海蟹,有八成以上來自萬里,而萬里的蟹王許八郎,這位傳奇老阿伯恰巧載著剛從船上卸下的現撈仔萬里蟹來招待阿基,我和小楊見者有份,飽滿的蟹體肥腴鮮美、膏脂濃郁,一邊支解,便油生一股幸福感滑動臂展,蛙式一般靜靜往前。
這就是我為什麼那麼喜愛有故人的鄉間,很大的一個理由,在於它簡單且純粹,給予自己原來沒有的靈感和型態。此刻,暮光下白鷺晃眼,空氣裏薄荷飄香,秋蟹襯海景,知交是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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