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生多得不得了，他們都很聰明，會講一些令我高興的話。比方說，有一次我指責一位徒弟，因為他重陽節沒有來祝賀我。他的回答奇快無比，他說，我當然不會祝賀你重陽節快樂，我會在329那天祝賀你。我才想起329是青年節。可是他口說而已，329從來沒有接到他的任何祝賀。
還有一位徒弟，在我生日的時候恭喜我只有81歲。他很聰明的沒有說已經81歲。
還有一些徒弟看到我20幾歲的照片說，一下子就認出來是我。這些小子都該是永不錄用者。
可是我最喜歡的那一位徒弟是足球健將，不用當兵，因為他可以到左營去接受國家足球隊員的訓練。有一天，我要打網球，所以穿了短褲，這個小子居然說他真羨慕我的腿，說我的腿比他的還要好看。
我知道這個小子實在講話太誇張，誇張得離譜，但是我仍然龍顏大悅，從此將他列為最愛的徒弟，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超越他。
我的學生和我都沒有利害關係，尤其是足球健將，完全靠他自己，我不可能幫任何忙，所以我認為他的讚美是出於好心，乃是要想使得我這個「枯藤、老樹、昏鴉」不覺得自己太可憐。這種人應該會上天堂。
作者為清華大學榮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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