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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嘉佑/排骨筍絲湯,泛起爺爺與我的幸福漣漪

約莫開始寫這則隨筆的三十分鐘前,爺爺少見地問我:「要不要吃宵夜?」,我應聲好,本以為只是去買回來,他卻說要在店裡吃完再回來,我猶豫了一會,才又應聲好,便尾隨著他的背影直直走出家門。 爺爺隨便點了滷肉飯、排骨筍絲湯、一盤三層肉,我則點了雞肉飯和魚肚湯。沒多久便上菜了,胡亂扒了幾口飯,聊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幾句話音落下後,只剩上了黑漆的塑膠筷和鐵製湯匙敲擊碗底的咖咖聲。奇怪的是,這種沉默卻讓我倍感溫馨,也可以說,我十分珍惜這陣沉默。 這陣沉默持續沒多久,爺爺陡然夾起他湯裡的排骨,默默地將其安置在我的碗裡。 「不用這麼多。」 「沒關係,反正我不喜歡吃。」 我心底是清楚的,他怎麼可能不喜歡排骨,每回經過攤販總要買上幾袋排骨酥回來和家人共享,有時還拿去煮湯。儘管心底十分明白,但我也只是保持緘默,呼嚕嚕地吃完碗裡的排骨。 後來爺爺請店員結帳,說道:「我先走了,還是要等你?」 「不用啦。」我如此答道。 有了我的回答後,爺爺安心似地逕自起身悠哉地走回家,爺爺的背影好不瀟灑,散發著民國四、五零年代的台客氣息。 「放蕩不羈」,這是我有意的詞彙誤植,也是對爺爺靈魂的超譯。 爺爺離開店內後,只剩雞肉飯和魚肚湯和我乾瞪著眼,我扒光剩下的飯粒和雞肉絲,直愣愣地望著桌子另一頭爺爺方才吃飽喝足後留下的碗。沒吃完的滷肉飯、少了排骨作伴的筍絲靜靜地沉在湯裡,只剩下醬油的塑膠盤。不知是否是我過度解讀,我好像能在未被吃完的飯粒和湯裡瞥見爺爺老去的象徵。 喝光剩下的湯後,我試圖模仿爺爺早前回家的腳步和氣度,慢悠悠的、不服老的、穩重卻奔放的那種靈魂。回到家映入眼簾的是和往常一樣悠哉地躺在客廳沙發上撥弄著手機的爺爺。我沒有笑,心底卻是波光盪漾。 作者為臺南市興國高級中學學生。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