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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經過這條崎嶇的山路,我總會想起那段和李公一起去溪釣的日子。那些年,我們一起在 中視上晨班,一清早,我就盯著牆面上的螢屏,比較三台的新聞得失,等到李公富城先生播報完氣象,我們匆匆喝一碗稀飯,就趕到貢寮鄰近的頂雙溪去溪釣。 李公做事精細,一絲不苟,他的釣魚裝備一應俱全。頭頂斗笠,眼戴墨鏡,雙手擦防曬乳液,兩腳穿高筒雨鞋,揹上一個小魚簍,十足就是釣翁模樣。一到了頂雙溪,三下兩下穿好魚鉤,就噗通一聲下水,我是生手,不識水性,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亦步亦趨,尾隨其後。 李公被譽為「臺灣氣象先生」,絕非浪得虛名,他不但能仰觀天文,還能默察地象,靜觀水紋,總能知道何處是淺灘,何處是深潭,在哪一個水窪處能釣到什麼魚,只要下竿,竿無虛發。 我最喜歡看他心無旁鶩,摒氣凝神盯著浮標的神情,只要浮標一沈,他就大叫一聲。我的腦海,不自覺會浮現「老人與海」古巴老漁夫和馬林魚纒鬥的景象。我則常臨淵羨魚,泰半時候都「槓龜」,好不容易釣上一尾小不拉嘰的溪哥,就眉開眼笑,手舞足蹈。有一次,邯鄲學步,想學李公甩竿,自我感覺姿勢美妙,不料,釣缐拋出後,竟釣到一條娃娃魚,原來魚鉤勾到岸邊一個小娃兒的嘴唇,痛得他淚水直流「哇哇叫」。 我有時緣溪行,忘路之遠近,他總是不忘提醒「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只要見到溪水變混濁,就是山洪暴發的徵兆,要立刻拔足而逃。小子受教,不忘叮嚀,因此從無差池。如此這般,過了七八年垂釣的快樂時光,但釣著,釣著,竹篙頭變少了,苦花和鯽魚也跡近絕跡,這裡沿溪築起了防波堤,魚蝦的原始生態被破壞,逐漸地成了吳郭魚的天下。罷了!我們從此洗手封竿,一別頂雙溪好多年。 我還記得李公每次收竿後,總會在岸邊摘幾朶野薑花回家炒雞蛋,還會在叢草中,撈一網溪蝦當下酒菜。有一次回程中,老先生尿急,正要尋山林僻野處方便,卻遇到一群山友,有眼尖的認出他了,紛紛圍住他簽名,他又是歡喜,又是尷尬,急出滿頭大汗。「不知怎生是好也,哥哥」。 後來,我們先後離開了中視,我又在一家媒體混了些時日,在職場退休後,鼓腹而遊,逍遙過日,也無風雨也無晴,迄今,老兵不死,只是頭髮逐漸凋零。他已年逾八旬,廉頗未老,越活越滋味,國家需要他,社會需要他,他仍在多家友台播報氣象,提供最新的颱風動態。 又是野薑花飄香時節。好懷念我們曾共同擁有那段山巔水湄的美好時光。往事只能成追憶。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我和李公又是多時不見,沒有魚可釣的日子,有時晴,有時多雲,有時偶陣雨。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原文分享於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