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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傳媒高靖專欄】中華電視公司（華視）1971年開播至今50年，有個特別的節目，每周四上午播出，周五下午重播，是華視最長壽的節目，那就是莒光日政治教學。華視在1975年播出莒光日政治教學，這一年王昇晉升上將總政戰部主任，他後來遭蔣經國罷黜，流放到巴拉圭，但他所創的電視政治教學仍持續播出到今日。 創設已有半世紀的華視是由王昇一手催生。王耀華在軍中追隨王昇多年，他說王昇看到教育電台經營情況不佳，主動找企業家支持，加上教育部與國防部合作，把教育電視台改為華視，當時的行政院長蔣經國原本不支持這個作法，認為有台視與中視已足夠了，王昇向蔣經國多次報告後，蔣才改變想法。 王昇升任總政戰部主任 王昇在華視成立之後，逐步推動莒光日電視教學，1975年元月正式播出，王昇也在這年由總政部副主任升任主任，這是他軍事與政治生涯巔峰的開始，但也是他走下坡的開始。 王昇視察政戰幹部莒光日授課素質，發現水準參差不齊，決定以華視頻道播出莒光日電視教學，部隊只要按時收看，即可達到愛國政治教育的功能，節目由國防部製作，其中主要時段是邀請學者專家座談時事，蔡英文在大學教書時，亦曾經受邀參加過莒光日電視教學。 蔣經國總統命王昇出使巴拉圭後，遠在南半球的王昇，仍請華視將莒光日錄影帶放進外交郵袋，寄交巴拉圭大使館，供館員自由收看。當地僑社集會時，擔任副武官的王耀華也會播放莒光日電視教學錄影帶給華僑看看。 王昇建立莒光日電視教學後，美國與中華民國斷交，為了因應內外變局，1979年國民黨文工會主任楚崧秋奉命成立固國小組，1980年將固國小組任務轉交王昇執行，小組改名王復國小組。 改名劉少康仍遭誣陷鬥爭 王耀華回憶，王昇顧忌王復國之稱會讓外界有王昇復國的聯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又改為劉少康辦公室。劉少康辦公室所有文件均呈蔣經國簽呈，也都以國民黨秘書長蔣彥士之名義對外，這是王昇細心與謹慎之處，也表示他尊重體制。 儘管王昇如此低調，偏安台灣的國民黨仍不改外鬥外行，內鬥內行的本領，指控劉少康是太上中常會，決策地位凌駕黨之上。其實王昇早在總政戰部副主任時期，就因強勢風格，與軍事將領發生齟齬。參謀總長賴名湯與蔣經國本不和，與王昇更不和，生前日記有許多批評王昇的文字。1980年以後王昇主持劉少康辦公室期間，是王的權力高峰，但在國民黨的內鬥下，王昇1983年就遭蔣經國改調聯訓部主任，再調駐巴拉圭大使。 外界稱蔣經國是為推動改革，才拔除保守代表的王昇，其實不完全是這樣。蔣經國晚年多病體衰，幾無精力主導政局，王昇成在領導一批團結的幹部，也敗在這批組織嚴密的幹部，若說功高震主也不為過。 王耀華說，王昇出使巴拉圭後，對蔣經國沒有任何怨懟，常說「教育長愛護我」，這顯示王昇對蔣經國是很忠心的，沒有個人野心。 王昇下台前，美國在台協會(AIT)台北辦事處處長丁大衛找美國中情局(CIA)負擔旅費，邀請王昇訪美，丁大衛在回憶錄提到王昇訪美時，有8位國民黨中常委向蔣經國告狀。王耀華依其印象所及，實在想不出當時20多位中常委，有哪幾位對王昇不滿？王耀華表示，王昇訪美事前報請蔣經國同意，為了避嫌，王昇沒有帶他隨行，找了參謀總長郝柏村外語能力好的參謀隨行，到了美國，國安局駐美人員汪希苓也跟著王昇，王昇所有拜會訪問，汪希苓都應該有報告送回台灣，與CIA接觸一切坦蕩蕩。根據丁大衛回憶錄所記，1967年文革期間，丁大衛找王昇請教大陸情勢，王安排大陸情勢專家向丁簡報，這個會談持續相當長時間，丁大衛肯定王昇對大陸的簡報分析，沒有任何浮誇虛矯。 丁大衛書中引述，當時國民黨中常委余紀忠的說法，蔣彥士與王昇已有協議，一旦蔣經國病逝，蔣彥士將出任行政院長，王昇擔任國民黨秘書長。王耀華說，就他印象所及，應該沒有這回事情。 王昇後來去職的傳聞頗多，其中之一是王昇將華視莒光日電視教學，從軍中擴展到各級學校與政府機關，惹惱蔣經國，命其去職。王耀華表示，這個說法不公允，擴大莒光日電視教學收看，那是劉少康辦公室集體決策，教育部長朱匯森同意，國民黨秘書長蔣彥士同意，行政院長孫運璿也核准，不是王昇一個人決定。 王昇手握實權美不敢忽視 王昇1975年升任國防部總政戰部主任，1983年下台，外人多所不知，王昇下台，是華府與北京都關注的重大事件。美國CIA解密檔案顯示，1983年5月王昇去職後，CIA出身的特務頭子李潔明當時是AIT台北辦事處處長，他利用返回華府的機會，主動與中國駐美大使館公使冀朝鑄會面，冀關切台灣政情變化，詢問李潔明有關王昇下台的背景。 在王昇下台的前半年，1982年9月，CIA解密檔案有關後蔣經國時期的台灣政局報告，談到台灣握有實權的人物時，王昇與行政院長孫運璿齊名。CIA認為孫運璿缺乏軍方與安全機構支持，王昇會以政局穩定為重，支持與他有共識的文人領袖。不論蔣經國的接班人是誰，王昇都會是第二號權力人士。 1984年3月的CIA台灣政局分析報告再次提到王昇，當時王昇已下台，連國民黨中常委都沒了。CIA報告還特別提到王昇下台一事，可見其對王昇的重視。 1984年11月的台灣政情分析報告，CIA仍把王昇下台列為重要政治變局，但對王昇有不同的描寫，報告提到台灣同意邀請大陸壘球隊到台灣比賽，幕後是王昇說服安全單位放行，顯示王昇也非某些人描繪的那樣保守。 王昇毀譽參半，郝柏村在1981年11月25日的日記寫道，王昇一心為國，竭盡心智，委屈在現職太久了。1983年7月28日，郝柏村日記寫說王昇無私無我，不搞個人突出，操守品德無可非議，但做事太主動積極，有時也許逾分而遭忌。 王昇從1975年升任總政戰部主任到1983年下台，擔任這個高階職位9年，比郝柏村擔任總長8年還要久，顯示當時蔣經國非常信任王昇。1983年2月王昇受邀訪美後，就遭到蔣經國調整職務，郝柏村提到王昇因逾分遭忌，可能與劉少康辦公室的運作有關。王昇下台前，曾因有意將華視莒光日電視較學擴展到各級學校與政府機關，強化青年與公務員的政治意識，造成蔣經國對王昇強烈不滿。 後來有許多傳聞，包括行政院長孫運璿與教育部長朱匯森向蔣經國告王昇狀。親歷這個過程的王耀華說，擴大莒光日之事是劉少康辦公室大家討論的結果，不是王昇一個人的意見，當時朱匯森同意，他向孫運璿報告時也說很好，怎麼最後成了大家都反對，他不認為擴大莒光日教學造成王昇下台。 王昇與財團往來遭禍 郝柏村日記1983年8月寫，蔣經國反對國民黨提名財團背景的蔡辰洲競選立委，郝柏村認為，蔣經國的反對態度，與曾任王昇手下的總政戰部執行官蕭政之與蔡家過從甚密有關，郝主張蔡選立委與蕭蔡兩人關係，是兩回事情，建議馬紀壯（總統府秘書長）幫忙向蔣經國說項。 前考試院長關中最近公開提到，他擔任國民黨台北市黨部主委時，立委提名作業，蔡辰洲遲遲未准，是因為蔣經國聽到傳聞蔡辰洲是王昇推薦，蔣彥士（國民黨秘書長）向蔣經國說明，蔡與王昇無關後，才提名蔡辰洲。 郝柏村一生耿介，蔣彥士老臣謀國，郝蔣二人會對行事風格浮誇的財團商人友善，可見蔡辰洲下了不少功夫。但是軍人與商人過從甚密，又推動商人參政，這樣的作風，可能超過了軍人該有的角色與行為，或可能因此遭蔣經國不滿。 王耀華表示，蔡辰洲的確找過王昇，表達想競選立委，但蔡家已有蔡萬才擔任立委，王昇要蔡辰洲先找蔡萬才談，蔡家最後推蔡辰洲出馬，王昇也就表達支持。對於蔡辰洲的張狂，王耀華印象深刻，他說，蔡辰洲很會說話，常說可以花一元賺一千元，空地上插個牌子，說是國泰要蓋房子，錢就進來了。 蔡辰洲與王昇、蕭政之往來，可能是蔣經國疑慮王昇的原因之一，蔣經國不認同軍政商往來過度頻繁，蔡辰洲當選立委後，家族企業十信爆發金融弊案，殃及無數民眾，蔣彥士為此下台，遠在巴拉圭的王昇也受波及。國史館有宋美齡電告蔣經國，傳聞王昇夫婦與十信案牽連的檔案。 1985年10月3日，宋美齡電蔣經國說「盛傳熊慧英（王昇妻）在十信搖搖欲墜時期，遄反台北，提取存款兩億元。余以為此類真假事情均為汝添包袱，引為憂，奈何。」宋美齡的電報促使蔣經國緊盯王昇人馬。 十信案前蔣經國對王昇信任已無，反對提名與王昇往來的蔡辰洲，十信案後蔣對王疑慮升高，關中在回憶錄提到，調查局人員曾到獄中要脅蔡辰洲咬出王昇。 王耀華隨王昇出使巴拉圭。他說休假回台北探親訪友，他的朋友告訴他，調查局正在監聽與跟監他，但不明白什麼原因。他因為是副武官，國防部聯二的一位處長要他把在台活動全列出來，他寫完後，還拿去與調查局報告比對，確認沒有出入。王耀華表示，還好那時沒有去過銀行，如果去了，很可能就百口莫辯，政治真的很可怕，王昇哪來兩億元？王昇身後在國軍優惠存款裡只有不到一百萬元。 有關王昇為何下台，另有位親近王昇的人說，1980年代章孝嚴在政壇展露鋒芒，因國民黨機構人事調整，蔣孝武換成章孝嚴，讓蔣孝武非常不滿，向母親蔣方良告了一狀，蔣方良因此遷怒早年照顧章家兄弟的王昇，加上王昇政治勢力擴張，促成蔣經國對王昇出手。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