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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傳媒王其專欄】天下告訴我們的事賺錢是為了維持優秀媒體！ 台灣最有影響力的雜誌之一天下雜誌，在業界享有崇高地位的創辦人殷允芃這個八月退休了！脫離強人領導的天下，也開始進入共治的時代。天下創刊40年，號稱永遠的總編輯的殷允芃，創下了多項傲人的記錄，讓很多新聞人望塵莫及！ 1981年創辦天下雜誌的殷允芃，在創刊40週年的今年8月11日，寫給讀者一封信，信上說，「天下創刊的1981年，中美斷交不久，台灣被國際日益孤立的惶恐仍在，資訊稀缺而封閉，但同時，社會上也隱隱有一股要莊敬自強、自力更生的力量。不變的承諾，是我們仍將以提供優質、可信、有益、有用的新聞報導，內容、產品和服務為目標，發揮積極影響力，堅信理想與溫暖的必要」。這封信告訴讀者，40歲的天下，始終堅持優質的新聞內容！尤其是國際處境艱難的時刻！ 的確，天下提供的新聞報導內容，在1980年代對台灣的處境具有相當的意義，也開啟了台灣媒體與國際接軌的歴史時刻。到現在為止，台灣其他媒體的國際報導內容都還落後給天下很多，即便是天下都有了「國際換日線」的專屬網站，台灣的電視新聞台還在被要求多作國際新聞；更別說台灣的執政者，到了今年才恍然大悟要弄個國際影音頻道！ 努力了一萬四千多個日子，在新聞界居領導地位的天下雜誌，事實上與殷允芃幾乎是畫等號的。因此要找第二個殷允芃繼續領導天下，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就像台積電的張忠謀，沒有辦法再複製第二個張忠謀，只好安排兩位領導人共同領導。因此下個天下的年代，就變成集體領導。在寫信給讀者的同一天，天下也宣布6位管理團隊幹部，包括吳迎春（天下雜誌董事長、康健雜誌董事長）、鄭宜媛（天下雜誌執行董事）、吳琬瑜（天下雜誌共同執行長）、葉雲（天下雜誌共同執行長）、陳一姍（天下雜誌總編輯）、何琦瑜（親子天下董事長兼執行長）。殷允芃說：「天下努力了四十年後，迎向未來的路上，我決定交棒，由下一代的專業經理人來領隊前行，開啟下一段的旅程」。但，天下人也都曉得，殷允芃最屬意的接班人就是董事長吳迎春，就看未來幾年，吳迎春，或其他天下的第二代領導班子，能否超越殷允芃了！ 但與天下雜誌合作過的媒體人都認為，要超越殷允芃並不容易。新接任天下總編輯的陳一珊在一篇描述殷允芃的文章內，引用張忠謀的話，精準地說出了殷允芃經營天下的理念：「她有原則、她有理想、她堅持；她不畏利誘、不屈撓壓力、她分辨是非黑白。她也是一個好的商人，因為她知道一個優秀的媒體，必需要有盈利；但她賺錢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只是為了維持她的優秀的媒體。她退休前做了幾件事，應證了張忠謀的觀察。她將她持有天下雜誌過半的股權交付信託，這讓天下擺脫了因為股權買賣，經營權動搖的可能。信託孳息將成為天下營運資金的一部分，讓天下繼續維持財務自給自足，獨立媒體的角色」。 很多人看了這描述也許都會認為這像教科書上寫的，真實的媒體世界不會有，但，了解台灣媒體發展的人都清楚，殷允芃多年來的風格就是如此。當台灣很多新聞台、報紙被批判為內容媚俗、藍綠立場鮮明，但是這些都不會發生在天下雜誌身上。 在媒體圈及新聞學術界，殷允芃的地位很高。她不但是為人師，曾在政大新聞系授課，桃李滿天下；她也是媒體投資者兼經營者，她創辦的天下雜誌還一直都有獲利，財務健康；更重要的，她個人在媒體界的成就。早在2010年，她就得到台灣卓越新聞獎首屆終身成就獎。 今年，在亞洲SOPA的「2021年度卓越新聞獎」中，殷允芃也獲頒終身成就獎。維基百科這樣記載她：「中華民國記者、作家，為台灣當代新聞及出版業的傑出代表，天下雜誌群創辦人、曾擔任董事長兼總編集長至2021年8月。曾言，我以做一位記者為樂」。 自許為終身記者的殷允芃，有這樣的成就，除了她個人的理想、堅持外，某些原因也是由於台灣媒體環境太惡劣，天下仍能不畏懼地堅持清白經營。殷允芃在10年前獲頒卓越終身成就獎時就公開說了：「我覺得很遺憾的是，新聞的商品化越來越激烈。以前威權的政府我們可以去反抗，但是現在的消費者主義、商業主義涵蓋了一切，讓我們好像變成出拳就是軟弱無力，新聞變成一個商品的趨勢越來越厲害，不好意思局長也在，但我覺得台灣另外一個怪現象，就是政府有點帶頭做置入性行銷，這是從扁政府就已經開始，很不幸的，到了馬政府並沒有改善，講的不好聽，是拿人民納稅的錢，來欺騙人民，這樣的民主不值得我們驕傲。這是我們今天所處的媒體環境，我們在座新聞的記者同業，可能都有很深的感受」。 她講的也是事實，台灣的置入性行銷，幾乎讓台灣的電視新聞台全滅頂了，網路更不用說了，平面媒體可能只剩下 天下雜誌及蘋果日報等少數媒體還在堅持。根據統計，2019年數位廣告共有458億元，其中政府投了將近28億元。從數字來看，政府真的成為媒體的大客戶，且置入性行銷新聞這10年來的發展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像假卻又似真的「新聞」，充斥在大小媒體、實體及網路媒介間；不分藍綠，不管中央或地方政府都在做，讓媒體的環境更惡劣。 10年前的卓越獎演說中，殷允芃還講了一段話：「媒體的環境不是很好，而且媒體的角色正在做一個非常巨大的改變，講的是數位匯流，科技、技術是日益千里，變化速度超乎人的預料之外，但大家都還沒找到一個business model（商業模式）。我想對全世界而言，媒體到底要怎麼走？都是一個惶恐、困惑的時機」。10年後，台灣媒體可能還在原地踏步，或更退步？媒體人大概都要很汗顏，因為媒體環境更差？這10年間，聯合報系關了聯合晚報、UDN電視台；壹週刊、蘋果日報報紙版也都收了。對比40年前天下雜誌創刊的台灣局勢四面楚歌，現在應該比較好，可惜媒體人自己沒做好。 但也有人評論說，台灣雜誌界比起其他種媒介，還算健康的。例如，40年前與殷允芃共創天下雜誌的高希均教授，後又另創遠見雜誌，並且經營天下出版，現在也是出版界成為一哥，它的人文、商業性書籍，在台灣有很深的影響力。接著跟進的商業周刊、今周刊、財訊雜誌，也都有其各自在業界的地位，報導經常引起政府或企業界的重視，並且也都在獲利的環境中向前走。比起電視台中老三台經營早就沒落、新聞台內容飽受批判、報紙藍綠分得清楚新聞內容可信度低，天下為首的雜誌界還自擁一片天！ 天下雜誌殷允芃自詡為「永遠的記者」那句話，其實也點出了經營媒體的關鍵，手上那支筆永遠都是可以發揮影響力的，雜誌界尤其是明顯，每個雜誌老闆都經常在自己的雜誌上褒貶世事。人稱「殷老師」的這位永遠的總編輯，能領導天下40年，且奠定她在新聞界難以撼動的地位，因為她透過文字的運用，讓她自己及天下，永遠領先其他人，下個40年的天下會如何，有哪支筆會接得下殷允芃的熱情、理想、堅持？看來現在找不到答案。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