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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傳媒廖元豪專欄】我親愛的阿嬤，有兩件事讓我落淚。她讓我真正體會到「溫柔」的力量：你就是捨不得傷她的心。 第一件事是民國72年我國中畢業考高中，成績一把爛。放榜那天如所預期的落榜了。晚上，我沒有回家，待在同學家混著避風頭......因為不知道怎樣對家裡交代。 隔天還沒回家，先跟著爸爸去醫院看著住院的阿公。阿公說：「阿嬤昨天聽到說寶寶（就是我）沒考上，坐在那邊，眼淚就大滴大滴流下來。」我聽到阿公這樣說，就哭了，哭得無法自抑。 沒考上，是我不好，該被罵被打，早就準備一身剮。雖然怕，也只有硬著頭皮撐。還一直在想怎麼跟家人說我要重考，不要考私校。但這些剛硬的底氣，都抵不上聽來的「阿嬤的眼淚」......阿嬤的眼淚，在乎的不是成績，而是心疼我，為我難過擔心。怎麼有這麼溫柔愛我的人啊。 第二件事，是民國85年我在服預官役時，在陽明山青邨營區，摔進一個約有三公尺的坑，受傷住院。軍中通知爸爸、通知少芬，他們都來探望。自己受傷當然也忐忑不安，但還是要告訴家人。 然後我在跟少芬說要通知誰誰誰的時候，想到說，要是通知阿嬤，她知道一定很擔心很心疼。想到「阿嬤會傷心」，我居然落淚了。 同樣的，不是因為我自己有傷，而是想到「她一定很擔心」。 有這麼讓你不忍的人，你就知道什麼是愛。 這張照片則是我在1995年東吳碩士班畢業典禮照的。其實我本來不想通知家人長輩......因為畢業就畢業啊，大家知道我有學位就好，何必麻煩？我最不想操煩家人了。 但，爸爸、阿公與阿嬤知道我畢業典禮，就堅持一定要來參加。 還好有他們的堅持。畢竟一個「代表領獎」的儀式與碩士學位，是讓他們開心的。在調皮的我經常讓大人擔心甚至落淚之餘，能讓阿嬤與其他家人歡喜，也是人子人孫的孝道。 後來我在教書，自己教育孩子，也總是期望自己能這樣「感化」我的學生與孩子。這才是上乘教育啊。謝謝阿嬤的身教。 作者為政治大學法律學系副教授 照片取自作者臉書 ●全文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

【愛傳媒廖元豪專欄】我最親愛的阿嬤，在大年初三，以百歲之齡，揮別了她心愛的家人，到另一個世界與阿公重逢。表妹說得好，他們去過情人節了。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與阿嬤有極深刻的情誼。是她帶我去菜市場，帶我看牙醫（是的，我還沒上小學就在看牙了），買書給我看，幫我縫衣服還教我縫衣服，還告訴我怎麼搭公車回家（從古亭國小搭車到景美）。印象裡，幼時的「溫柔」、「慈祥」感覺，幾乎都是阿嬤給的。甚至在我一生，想到「慈愛」，腦中浮現的就是阿嬤。 因為有這樣的溫柔慈祥相伴長大，所以我懂得溫柔慈祥的「威力」。阿嬤不用疾言厲色，更不需要藤條，我也不會捨得讓她傷心。自命很叛逆，很討厭「傳統」的我，只要是阿嬤在身旁，我就會聽話。例如我極度討厭燒香的味道，對寺廟佛像儀式也沒什麼好感，但跟著阿嬤，我就會乖乖地照作。小孩子誰不愛小頂嘴，但只要是阿嬤說的話，我連私下嘀咕都不太會，因為覺得不敬。去古亭市場，走在那臭臭的濕濕的地方，我也不太喜歡，但陪著阿嬤，我就覺得應該幫她提東西。 這也影響了自命在搞批判的我，會經常顧及「傳統」。批判改革之際，總是不忍過度咒罵。因為我知道，這種以忍耐及愛心為生命圭臬的傳統女性，是如何維繫著大家庭的和諧，怎樣給予小孩們一個安全長大的空間。傳統與進步不是截然切割的。沒有堅強的傳統，支撐不起往前衝的我們。 阿嬤扶養七個孩子長大，逢年過節就看到姑姑叔叔們回來.....於是阿嬤就要負責當大廚照顧這一大家。而當我們這些兒孫輩小時候，放學時也常常是先在阿嬤家集合。寫作業看卡通吃晚餐，然後晚些才各自由上班的爹娘們帶回家。多年來，三代其實經常相聚。即使沒有住在一起，也非常緊密，沒有隔閡。堂表兄弟姐妹相親相愛相打相玩，都在「阿嬤家」。 我有了女兒子歡，也是阿嬤第一個曾孫。每張曾祖母看曾孫女的照片，都能感受到阿嬤的疼愛。「四代同堂」應該也是阿嬤很安慰的。 認真持家、溫柔慈祥、孝順兒女成群，百歲高壽。感謝神賜給阿嬤這樣的福份，也給我們這樣的福份享受阿嬤的照護。今日息了地上的勞苦，得享安息。「華枝春滿，天心月圓」就是阿嬤一生的寫照。 阿嬤，謝謝您，我愛您，我想您。今日我有一切的好，有任何的成就，都是您給我的。 作者為政治大學法律學系副教授 照片：2013年在紅河谷，四代同堂 ●全文見作者臉書，經授權刊登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