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Tammy|攝影：鍾雨哲、周穎宗】一早，燦爛的陽光自松菸誠品玻璃帷幕灑落，茶籽堂小巧而精緻的品牌概念專櫃在自然光的照耀下充滿朝氣。總經理趙文豪神采奕奕快步走來，爽朗地對我們打了招呼，寒暄之後，他快速瀏覽櫃位，立刻和櫃檯人員提點商品與文宣的擺設。
如今「茶籽堂」已在有機市場打出響亮口碑，對於一手精心塑造的品牌，趙文豪似乎總是很有一套想法。然而，眼前這位眼神發亮的大男生，學生時代卻和一般典型的台灣學子相去不遠—對於自己究竟想要什麼茫然無措。
小小洗碗精讓契機意外發芽
當年隨著產業脈動與師長建議選填志願，卻驚覺機械、電機領域並非志趣所在，最後甚至面臨退學危機。趙文豪前途茫茫之際，正巧，做清潔劑的父親在這個時間點研發出新產品。
當時，趙爸爸因骨折受傷，在家休養半年，趙媽媽便趁此丟出一個難題 ―― 和許多傳統婦女一樣，趙媽媽平常習慣用「茶籽粉」洗碗，雖然成分天然且價格便宜，但每次使用都要加水調和，且有易受潮、會塞水管等缺點。既然趙爸爸的專業就是做洗潔液，能不能把粉改良成液狀呢？這下子趙爸爸精神來了，為了讓太太用得安心，絞盡腦汁也得盡力維持「茶籽洗碗精」的天然成分。
秉持著實驗精神一再改良，趙爸爸終於製出一大桶成品，樂得和親朋好友分享。沒想到在有機店工作的鄰居相當看好這項新產品，鼓勵趙爸爸正式生產。而此刻不知該做什麼才好的趙文豪，便順理成章接下sales任務，幫忙販售。
回想起來，趙文豪不無感慨地表示，若能早一些確認自己的志趣所在，大學時應該多修一些行銷或設計相關的課程。自家生產的茶籽洗碗精固然是好的產品，但是要讓一般消費者認同，仍有門檻要跨越—畢竟別家洗潔液都是清澈透明，而帶有茶籽顆粒的洗碗精，成分天然，卻賣相不佳。
“明明有原生的苦茶樹，為什麼非得捨近求遠？現地現榨的油不是更新鮮嗎？”
邊做邊摸索，因緣際會之下，趙文豪開始參加海內外大大小小的有機展，見識到各國產品的包裝尺寸、成份標示，開了視野，從而回頭進行改良。更重要的是，遠赴重洋的經驗，讓他發現了茶籽最珍貴的在地價值―― 歐盟國家的產品，從外地取得椰子、棕櫚油，以化學方式皂化；而茶籽洗碗精的原料茶籽粕，就近取自桃竹苗一帶榨油廠，添加物也都是天然成分，安全又環保，極具優勢。只可惜，台灣的榨油廠卻有90%苦茶籽來自進口。明明有原生的苦茶樹，為什麼非得捨近求遠？現地現榨的油不是更新鮮嗎？
以前，茶籽對趙文豪來說只是一項產品原料，隨著對苦茶的研究越來越深入，他深刻感覺到腳下這片土地和自家產品之間緊密的連結，心中冒出的疑惑，也迫切需要答案。2014年黑心油事件爆發後，趙文豪正式成立農業規劃團隊，不僅要與苦茶農場談契作，還要維護老林、育種新苗。
與農民、土地共存共榮
隨著團隊的踏查，一個又一個苦茶園被找了出來。這些農地很多都因為農場主人年紀漸大、苦茶經濟效益不佳等因素，而逐漸荒廢、或即將改種其他作物。其實苦茶樹從種植開始，要度過五年漫漫歲月才能有第一次採收，且一年只收成一次，這並非立竿見影的投資，然而正因如此，老林的存在更顯珍貴。相對的，苦茶籽因為孕育期長，營養價值豐富，加上苦茶樹好照顧，不太需要下農藥，又有水土保持的功效，具備許多經濟效益之外的價值，更加堅定了茶籽堂農業規劃團隊復興苦茶園的想法。
圖／在南澳一起合作的農民們
一開始談契作，首先得突破農民心房。過去農民已有多次受騙的經驗，收成之後卻拿不到錢的狀況時有所聞。趙文豪便帶領農業規劃團隊的同事下田，跟著農民學習嫁接等專業技術，希望讓農民感受到企業的誠意，並重新點燃他們對土地經驗的驕傲感。隨著計畫擴大，契作之外，茶籽堂陸續於石碇實踐苦茶老林改造，也在坪林建立育苗基地、在南澳開闢全新苦茶園。「與農民、土地共存共榮」，不只是茶籽堂的企業目標，亦成為其核心價值。
從誤打誤撞起家，一路走來，趙文豪已成為思慮成熟的領導人。他務實地說，理念受到大眾認同還不夠，產品也要受到消費者認同，品牌才能健康地運作下去。現在茶籽堂跳出家用清潔劑的範疇，從碗盤洗潔液、蔬果洗潔液，到洗髮露、沐浴乳，甚至拓展出後來的苦茶油，及近期新推出的茶油護手霜、護唇膏等保養品，雖然每增加一項產品種類，就得面臨一次尋找原料廠商、摸索銷售方式的大挑戰，但他們還是不斷挖掘在地苦茶的美好文化，進而以產品形式貼近大眾生活。
然而，所有產品系列都未曾遠離這片土地。拿護手霜來說，便巧妙結合了台東肖楠葉純露、花蓮香水蓮花萃取液等元素，將一株株台灣原生植物精粹，轉化為帶有不同清香的滋潤配方。而隨著洗浴、乳液類型產品漸增，趙文豪也越加重視「體驗式銷售」，積極與設計旅店展開合作，像是入住home hotel大安的客人，在使用茶籽堂供應的備品之後，常常一試成主顧，從此成為愛用者。而我們所在的松菸誠品茶籽堂品牌概念專櫃，也是以顧客體驗為目的，於去年甫成立的首間門市。
近午，陽光依舊燦爛。兩位韓國遊客逛進專櫃，試用了護手霜，並仔細詢問櫃檯人員它的台灣特色，似乎當場印證了趙文豪「愈在地，愈國際」的觀察。讓世界從「苦茶」認識台灣，並非遙不可及的夢想。正如同趙文豪自一片混沌開展的事業—即便是一顆不經意撒落地上的種子，只要根紮實了，終將一日會越來越接近天空。
．本文經潮人物授權刊載，原文分享於潮人物網路平台（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