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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震華/給郭台銘先生的一封信

敬愛的郭董:

您好!距離2013年我們在深圳和鴻海高幹們閉門會議,以及在商研院開會商討合作可行性迄今,悠悠已過6個年頭。沒機會和您再次見面,但對您和鴻海的關心,不下於任何國人;甚至偶爾還和您身邊大將保有聯繫,只是他們天天在您身旁有如打仗一般,連正常互動也相當困難。

今年4月17日,您獲頒國民黨「榮譽黨員」,獲得一般黨員難有的特殊待遇,或稱為「特權」,來破格參與黨內初選;但同黨黨員無人挑戰黨中央作法,無非是抱持著讓國民黨總統參選人是「最強者」,全黨上下一心好「下架民進黨」。我也一樣,雖然認為韓國瑜比您適合,但若您能全力衝刺獲得選民支持出線,我也會樂於支持。相信所有藍營支持者也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當時,您說「如果選上,代表國民黨參選2020總統;如果選不上表示努力不夠,一定支持黨內初選勝出的人」。大家都認為您是個坦蕩蕩、講信義的君子,在吳主席以洪荒之力打造的國民黨史上最公開透明君子之爭中,可以為國民黨的再生帶來生機。您也提出3點建議:「第一,當黨員、中常委是責任和擔當,不是來發財的;第二,人民的利益永遠大於黨的利益;第三,必須創造讓年輕人有希望的環境」。一言一語,都深深感動藍營所有的支持者-他們看到國民黨人才歸隊、中華民國復興有望。

只是,黨內初選結果在7月15日出爐,非常遺憾,您以民調27.73%支持度顯著落後韓國瑜的44.81%,差距達到17.08%。不管是何種原因致此,這是在所有參與者都有代表監督下,公開透明的眼睜睜事實,再怎麼不甘與遺憾,民主機制下只有接受選民抉擇-他們決定讓韓國瑜代表國民黨來下架民進黨的競爭者蔡英文。

但是,近日盛傳您在考量和柯市長等人合流,要退黨組成第三勢力來挑戰大位,這可說是「轟動武林 驚動萬教」的大新聞。不管是真新聞或假消息,大概不用多久就會明朗。但是,在最後定案之前,身為您的「老友」,也是您口口聲聲的「杜教授」,我願為您做出這個決定的「成本效益分析」(Cost-Benefit Analysis),讓您在最後定案之前,能有最周全的評估,以免在圓滿人生即將完成之前,「為山九仞 功虧一簣」,造成您個人和家國三輸的下場,請您務必三思而後行:

第一,您的參選明顯違背獲頒「榮譽黨員」時的誓言,即「如果選不上表示努力不夠,一定支持黨內初選勝出的人」。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讓支持者「言猶在耳,難以忘懷」,藍營多數選票將無法移轉,也將是跟您到天上地下的「原罪」;不管您選上或敗下,「背信忘義」四個字將永遠烙印在「郭台銘」三個字上,讓您的靈魂難安、先人蒙塵、後人羞恥。

第二,您的脫黨參選,既然「名不正」就「言不順」,不僅深藍支持者痛恨,綠營必將深掘您的往事來窮追猛打,您的「劣跡惡行」將一一呈現,甚至「您所不知的郭台銘」一書可能即將出版,到時您可能悔恨莫及。甚且,您的「見利忘義」將對社會提供「無商不奸」的最新註解和印證,讓同行的企業經營者蒙受人格和信譽掃地的池魚之殃。這種負面的「外部性」,將導致未來企業家更難受到社會信賴,甚至連慈善施捨都受到社會嚴重質疑(正如您對台大捐贈癌症中心因「專利歸屬權」爭議而受到諸多質疑一般),您真的不在乎對其他同行不公平地造成這種傷害嗎?

第三,但對國家社會最大的傷害,其實是藍營分裂、選民失望,結果讓綠營得利連任,不僅讓國民黨實質解體、中華民國復興無望,也讓台灣自由民主繼續惡化、獨裁暴政肆無忌憚、台獨建國更為猖狂,導致北京武統、台灣生民塗炭,完全違背您參政初衷,所帶來的悲慘結局。別以為您的支持度加上柯文哲(和王金平)的,將囊括第三勢力的所有選票。您的「中華民國最強外掛」,和柯文哲毫無中心思想的「白色力量」根本難以融合,合併之後的支持度絕對不是相加,而是大量流失,因台灣眾多選民看不起只問選票,不問立場、是非的「政客」。

第四,退一步言,就算您真的選上,我認為您將國政和企管等同是個大誤解;我研究過,幾位著名的企業家出任國家領導,都沒有優異的表現,包括韓國、泰國和義大利。而您的霸氣和急性,用在企業極佳,但用在國家,因為官員待遇極差、素質和幹勁又非鴻海可比,極可能造成閣揆和閣員經常掛冠而去,政策難以延續導致難有亮眼績效。屆時,若將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又豈是划算之事?

第五,最後,您當時對黨呼籲說「人民的利益永遠大於黨的利益」,又說「必須創造讓年輕人有希望的環境」,非常令人感動。然而,為人民和年輕人做出貢獻的途徑很多,以您的條件,當總統不一定比其他途徑更好。呼籲選民支持已經出線的韓國瑜,允諾未來將成為他的「經濟特使」(這是謝龍介最近的建議,也是我曾做出的建議),再以您無比的企業影響力,代表中華民國到世界各國從事實質外交,讓各國優先和台灣以世貿組織(WTO)模式簽署「自由貿易協定」(Free Trade Agreement, FTA),讓台灣企業在亞洲各國都已相互簽署免關稅的貿易協定下,出口不會受到各國關稅阻擋,再遊說各國早日讓台灣加入政治性較低的國際組織,擴大台灣國際活動空間,就是您可以對台灣做出的最大貢獻,而且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取代您。台灣人民會永遠記得您的貢獻,千秋萬世歌詠、讚嘆您的睿智和無私。這難道不比當個總統之後,只能到17個(以後可能更少)小邦訪問撒錢,其他國家最多只能過境,要來得好嗎?

忠言往往逆耳,但確是肺腑之言,日月可昭、天地為鑑,望郭董深自衡量利弊得失,為己為國做出最佳選擇,則郭家幸甚、邦國幸甚!天佑郭董、天佑吾國!

作者為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兼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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