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資深記者謝維倩分析報導】美國媒體彭博社5/27專訪華為創辦人任正非,記者問道:華為缺少了相關零件和軟體的供應,還能生存多久? 任正非說那些不與華為合作的公司,就像對日抗戰時我軍戰鬥機上被砲彈擊中的彈孔(飛機在渾身傷痕累累中安全返航),華為會去一一修補這些彈孔,再過兩到三年你再來採訪我們,看看我們是否還存在?如果我們不在了,請你帶一朵花來放在我們的墳墓上。
2018年年初,因為美國的出口禁令,中興通訊的手機被谷歌暫停了安卓更新和GMS服務(Google Mobile Service,谷歌移動服務,包括Gmail,谷歌地圖等等),深圳一些中小企業手機廠商也被谷歌設置阻力,加大他們對GMS認證的難度。
手機裡的零件需要在操作系統的指令下成為通訊工具,要讓這個移動設備成為生活中疑難雜症或娛樂的好幫手,就得靠生態。 蘋果手機的生態就很好,GMS就是谷歌的生態。不難想像,華為接下來面臨的「谷歌惡夢」,需要思考破解之道。
中興通訊危機之後,華為消費者業務總裁曾經多次表示,華為有自己的操作系統計畫,不懼怕谷歌可能的封鎖。
谷歌並不是靠安卓能夠將三星與華為等手機大廠玩弄於股掌之中,操作系統居於核心且重要的時代,是在十年前,而不是現在。如果不是谷歌的霸道手段,三星與華為可能沒有動力去升級使用最新的安卓操作系統。
早先安卓開源,免費的手段吸引了包括華為、中國移動等眾多廠商參與,這些廠商的參與也直接推助安卓系統成為蘋果iOS之外的第一大移動操作系統。
最初的安卓系統和Gmail、谷歌地圖等核心服務是一體化的,直到2013年的谷歌I/O大會,谷歌宣佈將應用服務從安卓系統中拆分出來,打包成Google Play Service,單獨提供API更新。谷歌藉此機會收回了控制權,直到現在谷歌最新版本的升級比例依舊不如人意,但谷歌通過一系列的應用組合控制手機廠商的合作、升級。
2018年谷歌對中國專注做海外市場的中小手機廠商設關卡,不發放GMS認證,意味著這些廠商的手機無法使用搜索引擎、地圖、Gmail和Youtube等。這些服務和操作系統沒有關聯,但是海外用戶都離不開谷歌地圖和Gmail,更習慣用Google Play應用商城。
谷歌正是透過GMS服務控制中國的這些中小企業,以及三星、華為這些安卓陣營巨頭,安裝谷歌的Google Play商城,更新安卓版本,甚至會限制其他應用的安裝等等。原本中國市場的廠商無需遵從谷歌,但是隨著海外市場對華為,小米這些廠商日趨重要,谷歌的應用服務對這些廠商的影響力就越來越強,進而控制這些廠商在中國市場的一些動作。
谷歌對華為最大的影響並不是操作系統,而是GMS服務。華為破解禁令的關鍵是讓自己的新系統,或者安卓的老版本能夠兼容谷歌的GMS服務。
簡而言之,中國市場的手機用戶,使用手機廠商提供的應用服務,手機廠可以靠著應用收費還有移動互聯網的廣告刊登增加利潤。 但在海外市場用戶已經習慣使用谷歌GMS服務,用戶下載、付費都需要谷歌應用商店,手機廠商從自家應用推廣的收益銳減,甚至掛零。
應用開發商也不免受困於谷歌的分成體系(應用收益的30%),在印度這樣海量用戶市場當中,谷歌正成為應用廠商和安卓手機廠商盈利路上的絆腳石。對於谷歌的壟斷,世界各國監管者難有太大的作為,最近幾年圍繞GMS和谷歌應用商店可能存在的壟斷行為,歐盟持續不斷地對谷歌展開調查,幾乎每年都有罰款、限制等措施。
這次美國對華為的出口禁令,無疑是華為的一個極佳機會,推出面向下一代的手機系統,可以兼容現有的谷歌應用以及安卓應用。 為了維持蘋果手機上的獨佔性,谷歌每年須向蘋果支付百億美金,為什麼華為在內的安卓手機陣營還要受制於谷歌的應用組合攻勢。
手機市場日漸飽和,互聯網收入成為最主要的利潤來源,華為高層勢必考慮重塑和谷歌之間的合作與利益關係。
隨著人工智慧的應用和普及,已盛行十年的應用商店模式也許該改變了,用戶不需要一個一個安裝那些app,移動互聯網應用可以直接通過數據服務的方式推薦到用戶面前。唯有這樣才有可能越過谷歌的壟斷,但同樣會消滅手機廠商國內的app商店業務。
在國外市場,谷歌一直把華為在內的手機場矮化到「白牌機」的水平上。在AI世代,如何與一個強勢霸道,擁有廣泛用戶黏性的應用共生,相信華為會朝著這樣的方向思考,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