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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Corp 到底是什麼?後資本主義時代的出路

【特約資深記者謝維倩分析報導】資本主義來到21世紀的今天,顯然與置身於其中的全球人類有了越來越大的鴻溝,特別是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這枚金融炸彈悄然無聲煙硝四起的將中產階層消滅了,歐洲這個民主與工業革命發源地,由於社會老齡化,製造業實體經濟總量日益減少,社會貧富差距較其他地區愈趨嚴重。

這不禁讓人想起亨利福特這位汽車商業鉅子,百年前所推行的「福利資本主義」實踐以失敗告終。 百年前的今天,福特汽車公司的人事流動率一直居高不下,福特以一次果斷行動改變美國整個勞工經濟,將工人的工資一舉提高為原來的三倍,新工資實施後,人事流動率幾乎為零。 福特公司此舉轉變了美國的工業社會,美國工人搖身一變為中產階級的中堅份子。

當時美國工人痛苦指數太高,唯有採取明快的行動,問題才能獲得大幅改善。 社會問題被管理階層以行動化為商機,轉眼間就不再是問題了。然而社會問題若視而不見,就有可能變成「慢性的抱怨」。1919年,福特試圖將公司收入用於有利員工和資助業務生產的投資,而不是僅僅為股東提供回報,被公司最大股東告上法庭,這即是歷史上著名的「道奇訴福特汽車公司案」。

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到底應該利益分享,還是只能股東至上? 法庭如何裁決此案,不僅決定著福特公司的命運,實際上也造成了當時的資本主義尤其是美國資本主義的走向。

不出所料法庭裁定原告勝訴,認為商業公司的組織和經營主要是為了股東的利益。 儘管福特的律師強調,企業固然不能以從事人道主義工作為其主要業務,但他以營利為目的這一事實,並不妨礙其從事慈善工作。 福特亦提出申辯說:福特公司已賺了過多的利潤,應該通過種種作為承擔自己的社會責任,讓社會分享利益。法庭認為作為商業組織,股東的利益高於一切,股東至上的原則不容撼動,這就是當時美國的法律邏輯。 福特的敗訴帶來升級版的資本主義,是美國持續整整一個世紀繁榮和強大的秘訣,自那之後使「股東至上」的原則得到法律上和觀念上的強化。

福特的核心價值觀,將腳放在他人的鞋子裡,從他人的角度來考量,就是「同理心」。 這說明了福特版福利主義的調性,及考慮利益的均衡而不是利益的獨佔,利他與利己相輔相成,以互益而非互害的新型資本主義。 福特版的福利主義沒有能夠引導潮水的方向,成為美國的主流,它在強調企業效率的同時,還強調企業的社會責任,這實際上已具備商業向善的雛形。福特主張的商業向善,百年之後的今天在美國有企業菁英接力,發展成一場全球倡導運動的B Corp運動。 三位當代美國企業家的「商業向善實踐」,掀開這歷史新篇章的是:籃球品牌企業AND1創始人傑伊、吉爾伯特和前華爾街私募基金投資人安德魯,他們都是商界成功人士。

企業社會責任運動,這是繼消費者運動,社會主義運動之後,試圖以社會力量節制資本的又一重要努力。

通常所說的企業社會責任顯然對這三位企業家不夠滿足,他們在企業內部所做的探索(商業向善),比前福特走的更遠,企業的產權跟員工共享,每年利潤的5%捐出做公益,球鞋不用有機化合物製造,不取材於廢舊輪胎,員工其他福利也無不走在前列。 AND1不僅是一家曾經盈利很好的企業,而且是一家內部生態良好的企業,可以讓員工感到快樂和自豪的企業。

商業向善或可為資本主義闖出一條新路,使其成為民主社會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以及企業社會運動之後的新解決方案。 但是AND1的探索之旅不幸中斷,原因是後來經營上的屢屢失誤,導致其敗於競爭對手NIKE最終被耐吉兼併,以致於停擺。但他們三人在跟上百位企業家、投資人、和意見領袖對話後,下定決心,於2006年註冊成立了B Lab共益實驗室,專職推動商業向善,因為他們的全力推動,B Corp 所代表的商業向善不斷擴展,終於在今日發展成一場全球倡導運動,並登陸大洋彼岸的中國。

 

B Corp 到底是什麼?

如果說福特的福利主義,是萌芽版的商業向善,B Corp則是成熟版的商業向善。 B Corp通過公司章程和地方立法,把它法律化與制度化。 在公司章程上確立利益相關互益的原則,從公司章程上排除了股東至上,資本獨大的可能性。它有自己的解決方案,即BIA評測體系,它是基於強大的實證基礎建構的一整套規範化、標準化、數據化的指標體系。 不僅可用於企業認證,更可用於企業內測B Corp的指標體系從治理、員工、社區、環境、客戶五個角度,從所有關鍵細節落實企業使命和管控風險,把問題消滅於萌芽狀態,盡力創造和維護好的企業內部生態和社會生態。

向責任倫理回歸的「商業向善」是資本主義的一場自我改良,過去履行社會責任是被動的,今天我們不能只強調股東至上,還要對眾多利益的相關方負責,不得不變成主動作為。馬克斯所稱的傳統資本主義,即所謂原始資本主義,轉型轉向新教倫理資本主義,而新教倫理資本主義注定要在墮落中走向黃昏,即以新教倫理最強大的美國為例,一部十九世紀美國資本主義的歷史。

資本主義需要新的轉型開始形成全球共識,以節制資本為目的的企業社會責任運動。 這新的力量必然來自也只能來自企業內生的力量。B Corp為資本主義、為人類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光是這點它已經為人類做出了重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