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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競/我的打狗童年歲月——寶島新樂園與蚊子電影院

 童年時期我住在高雄旗津,後來又搬到鼓山與左營接壤處的內惟,而高雄原名打狗,談起我的打狗童年歲月,倒不是真正打過很多狗,而是在壽山愛河西子灣懷抱下,享受過我的童稚時光。

 孩童時期,寫作文都要提到反攻大陸光復河山,但現實生活中,國家外交不斷遭遇挫折,退出聯合國時,寫週記都要拿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結尾,但從來就沒真正理解到國家危難,只記得母親當小學老師,經常要找學校會計借支次月薪水,對童年的我來說,那才是真正讓人感受危機的源頭。

 當年所有長輩幾乎都抽菸,到巷口幫來家中作客的叔叔伯伯買菸,那真是家常便飯。當年最普遍的品牌是新樂園,但也有硬殼的寶島,當年長輩若是要充面子,就會在寶島菸盒裡頭放上新樂園,刻意把菸放在胸前口袋,大家相互敬菸時,雖然菸盒裡掏出來是新樂園,哥兒們都心照不宣,沒有人那麼不識相去戳破這個裝面子的作法。

 那個年頭長壽菸還沒上市,很多長輩服務軍旅每個月都會獲配軍菸,當年「九三」、「國光」是最普遍的軍菸品牌,但是那些當飛行員的帥哥叔叔,總是吹噓空軍「八一四」軍菸品味高人一等,不過在我們小孩子眼中,那些都不重要,最好是他們菸都抽完,要我們去幫他買菸,這時都會多打賞個幾毛錢當跑路費,但也夠我們買個白雪公主泡泡糖,或是抽個白馬黑馬牛奶糖來甜甜嘴。

 小時候最喜歡去廟口前面看電影,儘管眷村偶爾會有軍中電影隊來放電影,但比起廟口酬謝神明放電影來說,在自治會前面廣場,少了那些烤玉米、黑輪與魷魚的香味,更沒有炸臭豆腐與壓甘蔗汁的音響效果搭配,整個氣氛就是熱鬧不起來。

 當年村中大明哥喜歡阿妙姐,我們小朋友都知道,在自治會前放電影,大家都帶著自家椅子板凳,燈光一暗,倆個人使個眼色就往後面溜出去,偷偷到市場吃紅豆牛奶刨冰約會,而小朋友都去搶他們不方便隨身帶著的板凳,等著他們等會兒拿市場帶回醃芭樂來換。

 若是廟口放電影,大家都是站著看,比起在村子裡,蚊子可就少多囉。電影隊的叔叔們必然是與蚊子們有勾結,就算寒天地凍在戶外,人多之後,燈一暗蚊子大軍就殺來了,每隻蚊子都吸飽到快飛不動。電影結束前,隨手一拍滿手血,讓人經常懷疑,眷村小孩感情這樣好,是否就是靠這些蚊子吸到每個人的血,早就透過蚊子肚內歃血為盟義結金蘭。

 廟口除掉放電影外,還有布袋戲與歌仔戲,我大半中華文化忠孝節義的故事,都是在這些舞臺上學到的。但是有時候也會不準,因為在電視上看到雲州大儒俠史艷文如此偉大,在課堂問老師岳飛假如是民族英雄,那麼史艷文要怎麼稱呼?最後都是在老師氣急敗壞地嚷嚷聲中,從來就沒弄清楚。

 寶島新樂園與蚊子電影院都是我打狗童年的回憶。其實還有黑松大飯店、旗津砰砰船與彈珠汽水瓶,這次先寫到這兒,下次再與朋友們分享。

作者為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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