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以無厘頭與反傳統的行為模式，確實掀起了一股風潮。歐美當前民粹主義抬頭，柯文哲現象與其有相當多雷同之處。此次選舉他雖只是險勝，但依其特質，他還是可能成為海內外比較可被接受的2020人選。
近年來歐美國家民粹主義興起，這從2001年911恐怖攻擊開始發端，其次是2008年金融風暴與之後的歐元危機，以及2014年以來大量來自亞非洲的伊斯蘭難民湧向歐洲，至今已超過百萬，都助長了此風。
美歐國家民粹主義抬頭點明，現行的政治制度與意識形態都行不通，以及傳統的全球觀點正在崩潰中，必須重新翻修。在面臨難民潮與恐攻的難題之際，除了安全考量與財政負擔外，文明衝突更加凸顯，從11世紀十字軍東征至911事件，都是基督徒與穆斯林的宗教戰爭，就是最佳的註腳。
歐美國家民粹主義抬頭
在歐美國家民粹主義抬頭下，民粹政黨進入各國國會與歐洲議會，破壞了國內體制與公然挑戰歐盟的統合進程。2016年中的英國脫離歐盟，與當年11月美國川普當選總統，更進一步鼓舞了全球極右派民粹主義發展。
2018年10月，在德國兩個邦的選舉中，執政的基民盟/基社盟與社民黨紛紛大敗，導致梅克爾總理辭去基民盟黨主席的職位，同時也表明在2021年本屆總理任期屆滿後，將不再擔任任何政治職務，給德國及歐洲丟下了一顆政治震撼彈。
過去一段時間中，法國的民族陣線、丹麥的人民黨、荷蘭的自由黨，德國的另類選擇黨，與英國的聯合王國獨立黨等右翼政黨紛紛嶄露頭角，以及左翼的希臘激進左翼聯盟、西班牙的我們能黨勢力也日益壯大。
此外，歐盟國家如波蘭、匈牙利與奧地利，都已是右派執政，他們反對接受難民，也不時批評歐盟的政策，近來更強硬推動極具爭議性的司法改革等政策，破壞三權分立，遭到歐盟公開警告。義大利在2018年3月大選後，右派新政府已表示，其首要任務就是把50萬名非法移民送回家。
再看美國的情況，若將桑德斯在民主黨內初選與川普在大選的得票合併分析，可以發現一項驚人的結果，因兩人的得票分布有極高的重疊性。雖兩者分屬政治光譜的左右兩個極端，卻有著相同的「反體制」訴求，可知「反體制」對長期被忽略的美國選民有絕佳的吸引力。
2017年1月川普宣誓就職隔天，德國、法國、荷蘭及其他歐洲國家的右派政黨領導人齊聚德國科布倫茲歡慶，他們預祝當年的歐洲各國大選，能成功複製川普的勝利。
尤有進者，當川普2018年7月初訪歐時，被他革職的前首席策士巴農，正在英國與歐陸國家的極右派會商，為籌組歐洲右翼民粹主義政黨而成立「運動」基金會，並呼籲這些右翼支持者為「愛國者團結」，以便在2019年5月歐洲議會選舉前，在歐洲掀起一場右翼民粹主義大反改，一舉送他們進入歐洲議會，以達聯歐制中的目的。
柯文哲現象顯示民粹抬頭
過去四年來，柯文哲市長保留了他在政治素人時期的「有話直說、不假修飾」的親和力，更經常機智幽默應答，對爭議性言論屢屢迴避，增加了我行我素的風格，確實掀起一股新的時尚風潮，尤其對年輕人有相當大的吸引力。這與歐洲國家的民粹政客，甚至川普與菲律賓杜特地總統的言行舉止有相當類似之處。
易言之，民眾對於傳統的政治人物多感厭惡，因為他們辦事不力，無法解決問題，故有意尋求另類選擇，在這方面，台灣與歐美的情況雷同。
四年來，柯文哲在台北市長任內的政績確實乏善可陳。例如：永春都更案，延宕20年的忠孝橋引道拆除計畫，以及大龍國宅海砂屋改建案，都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建設案。
此外，大巨蛋問題仍舊原地踏步，世大運表面看起來風風光光，主要還是因為大陸選手缺席，台灣選手得以創造佳績，柯市長因而沾光所致。
柯文哲五毒不侵
柯比其他綠營人士較強之處，就是他在兩岸關係方面的表現，但這也只是守成而已。由於接續郝龍斌市長的台北─上海雙城論壇機制，目前與大陸建立了相當的互信基礎。尤其，今年8月，央視曾播出兩分半鐘柯文哲專題介紹紀錄片，對他百般讚賞，甚至稱他很有可能會投入參選2020，此乃前所未見。這主要是因為柯曾提出「兩岸一家親」。該說法雖使他被綠營戴上紅帽子，但其選情卻未因此遭致嚴重打擊，可見他有一定的特質。
況且，在選舉過程中，民進黨全力打柯，甚至以器官移植等議題加以抹黑，還邀請外籍人士作證，但他的民調支持度一直高居不下，好似已練就一身功夫，五毒不侵，聲望不墜，事有蹊蹺。
柯文哲受到日本青睞
回顧柯文哲四年前選舉時曾稱，其祖父出生時是日本人，故獲得日方青睞。日本立即組織「柯文哲之友會」，日方上下捐輸，表現了極為友善的態度。柯文哲訪問日本時，還在東京為日本傳統的達摩像點睛，勝選後，日方友人還將此像帶來台北，以便讓柯點睛還願，雙方關係相當熱絡。
相較於蔡英文，日方對她甚不滿意。因三年前蔡英文在大選前訪問日本時，她就表現得與日方格格不入，讓日方摸不著頭腦，不知她是因為擔心大陸的立場，還是另有隱情。況且，因為她至今未讓311日本地震地區的核污染食品進入台灣，更讓日方跳腳，認為小英不是無能，就是無心。況且，小英對國際事務知之甚詳，日方也難以左右其意見。
相對的，柯文哲可以由深綠變淺紅，延展性之大，無與倫比。再者，因柯是醫師出身，他對內外政治事務所知有限，歷練更是不足，因而可塑性甚高，更加大日方甚至美方支持的力道。甚至傳出，日方曾積極支持柯文哲的網軍，因為在非選舉期間，政治人物接受外國的資助並不犯法。況且，日本在台幾百家企業的捐輸也稀鬆平常，因而創造了雙方之間有利的合作空間。
結語
西方大多數國家當前都面臨嚴重的治理危機，尤其極端政黨的抬頭，更是對西方民主與人權價值的摧殘。從辯證的角度觀之，也正因為西方民主運作模式的成效不彰，無法解決如難民等重大議題，才會有極端政黨的興起，政府治理與難民問題之間互為因果，甚至將更加惡性互動。設想若德國改變政策，大舉遣送或拒收難民，那將會造成何等大的災難？再者，非洲還有幾百萬難民隨時等待逃亡，可見德國政府左右為難的困境。
當前民進黨氣勢跌入谷底，蔡英文連任之路受阻，賴清德目前仍前途未卜，但二人北京都無法接受，也影響了日本的態度，因為中日雙方正在設法改善關係。
國民黨此次雖然大勝，但吳敦義主席選前失言，讓世代交替的聲浪高漲。加上北京對吳主席的「一中各表」態度仍耿耿於懷，但這並非不能化解、改善。目前國民黨中生代才剛出頭，勢必難擔重任，最後是否仍由吳主席披掛上陣，還有待觀察。
相形之下，由於柯文哲的民粹特色，他在台灣政壇已站穩腳步。當外部勢力尋找最符合其利益的2020台灣領導人之際，柯文哲確實有其優勢。目前的觀察重點，在於柯是否組織政黨，以及他是否將在短時間內訪問日本。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關中心歐美所研究員
●全文見《觀察》雜誌NO.64，經授權刊載。
●專欄文章，不代表i-Media 愛傳媒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