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傳媒蔡詩萍專欄】跑完PaPaGo歡樂跑竹南場,回程台北的路上,有一點莫名的興奮。
當然完賽第37馬,再向年底達陣五十馬的目標逼近了一點,是興奮原因之一,但之二呢?
總不會是成績嘛,是不是!?我這種遜咖,能在時間內完賽就很開心了,連那種馬場玩咖愛說的「玩賽」,我都不太敢講,你只要每回在終點線上看我齜牙咧嘴的痛苦狀,就明白:我哪裡能「玩賽」,我是在被馬拉松路況「玩我啊」!
所以每回完成賽事,我多少有一些興奮,絕不是因為成績好,(勉強要說有的話,大概是去年的台北馬,我竟然完賽!而且,成績還可以!)而是,有一種很奇特的情愫,在我跑回終點後,幾乎癱成一團泥時,必定會有的感覺:哇,我完賽了,哇,我很不一樣呢!
怎樣不一樣呢?不像一個年齡該花甲的老傢伙!
不像一個只會坐在那怨東怨西,碎碎念的老男人!
不像一個困坐現實無法欣賞自己的作繭自縛者!
不像一個回望歲月只剩當年勇的老前輩!
每回,我奮進的,忍著太陽炙熱,空氣悶燒,口乾舌燥,飢腸轆轆,肌肉痠痛,腳趾似乎要抽筋的,種種跑馬人都懂的狀態,而一步步往終點線,或跑,或走的,移動時,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X的,你又快完成一馬了!很爽吧!」
對,就是那種很爽,很爽的,感覺。
那絕非是「外在加持的榮耀」,那是專屬名列前矛者的榮耀,你甭想了,你都跑到曲終人將散了,誰理你啊!
那也非「內在激勵型麻醉」,那是暢銷書作者的專利,你每次跑到半死,跑完內心戲台詞充滿芭樂香蕉加西瓜,勵志台詞只在穿上西裝打領帶後面對學生講,他們還不一定要聽。
那些高速完賽的跑馬人,基本是優雅的,他們配速,他們專心賽道,他們眼光向前。跑完一副輕鬆自在。
那些志在玩賽的跑馬人,基本也很優雅,他們邊跑邊聊天,邊跑邊拍照,他們眼光四處遊盪,他們分心賽道。跑完一副從容自在。
我呢,說來尷尬。專心談不上,分心沒心情。專心是用來配速的,我這種跑速不配也罷,專心沒用。
分心是用來享受賽道的,但我的速度還可能完不了賽,難以分心。
所以,我去跑全馬,的確有點像「小孩騎大車」,雖自不量力,但又志向遠大,值得鼓勵不是嗎?
而每次努力撐完賽程,那股興奮勁,又頗似「老傢伙跳bungy jumping」,忐忑不安,卻順利落地,怎會不爽!
我甚至都覺得,跑馬整個過程,就是一套「迷幻鏈」。你摸黑起床,躡手躡腳,不敢吵醒身旁伴侶,套上睡前準備好的跑衫跑褲,輕輕關上門,走出戶外,夏夜清涼,冬夜寒顫,在便利店買了熱拿鐵,吃了兩塊麵包,引擎啟動,手機設定谷歌地圖,在暗夜中,你沿著高速公路一路向前。
然後,抵達會場,人聲雜沓,許多熟悉面孔迎向你,你寄物,你上廁所,你拉筋,你調整鞋帶,在大腿內側抹上凡士林,跟幾位老友自拍,在起跑點合照。
然後,起跑倒數,54321。
槍聲響起。
你起跑了。人生啊,歲月啊,工作啊,生活啊,那些豬頭啊,得意啊,失意啊,通通甩到腦海吧!你跑你快樂。
我們跑。我們活著。一場馬接一馬。有時狀況好,有時不太順,但我們總是很努力的,面對了。
作者為知名作家、台北市文化局長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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